忽明忽暗的火光中,趙風手提鐵槍,靜靜地站在中牟府衙前。火光下,是一張寫滿了堅毅、永不言敗的臉。明滅的火光照耀,他身上玄色的鐵甲反射出一種幽幽的冷光,錯眼之間,仿佛他那裏能夠吸收光線似的,形成了一個冷幽幽的空曠地帶。身後聚攏而來的士卒就像有默契一般,不約而同地站在他身後大約15步遠的地方,形成一道堅固的鋼鐵防線。
趙風此刻的心情空前的寧靜,他扭頭向後看了一眼,高順護著呂玲琦已經走出了城門,仿佛還對他頷首示意了一下,這讓趙風心中感到一陣溫熱。
袁軍大部已經進了中牟,絕大多數的軍隊在這樣的情況下,一般都不會去屠戮百姓,可是袁軍卻不然,他們在一眾什長、都伯的率領下,雪亮的鋼刀與利矛紛紛對準了中牟城裏的百姓。尋常百姓如何是這些如狼似虎的士卒的對手,一陣陣轟轟轟踢破門板的聲音傳來,緊接著就是一連竄的慘呼聲。這聲音傳到趙風的耳朵裏,猶如一把把尖刀在他的心上不停地刺,他的眼皮不禁跳動了起來,在曹操攻打中牟的時候,百姓們可是中牟能夠守城成功地一大助力啊!
可是現在,他們卻無助地一個個倒在屠刀之下,哪怕是一絲生的希望,自己也無法給予他們,趙風胸中的怒火不可遏止地冒了起來。他的心告訴他,他現在應該率領身後這些士卒,將這些百姓從袁軍的屠刀下挽救出來。
可是,理智卻告訴他,他現在的任務是攔截任何有追擊高順一行的敵人,若是給了敵人可趁之機,高順所部與呂玲琦在敵人優勢的兵力之下,在失去了據以防守的城牆之後,決計不會是敵人的一合之敵。
感情與理智的激烈衝突,讓趙風英俊的臉都開始扭曲了,他緊緊地咬著牙關,咯蹦咯蹦地咬牙的聲音炒豆子一般想起,眼睛已經完全充血,便似欲擇人而噬。現在若是麵前有敵人的話,他絕對會毫不猶豫地將他撕成碎片。
一陣馬蹄落地的轟鳴聲由遠及近,似一股旋風,瞬間便來到了趙風的眼前,數十騎整整齊齊地停了下來,見趙風如此突兀地站在街道的中間,這些人竟然沒有一聲喧嘩,也沒有一絲詫異,他們的身上,反而有一種嗜血的狼見到了獵物一般的興奮,顯而易見,這些人盡皆是百戰的精兵。
當先的一員大將,闊麵紫髯,身量極為雄偉。顧盼之間,自有一種睥睨天下的氣勢。然而趙風卻絲毫也沒有將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那人見趙風神色自如,卻並沒有看向自己,也不由得甚是詫異。順著趙風的目光,卻見他盯視著的,乃是跟隨在自己身邊的李貢,而李貢見到此人,明顯的露出了非常畏懼的神色。他心念一動,低聲道:“此人是誰?”
李貢雖身在馬上,卻是不敢失禮,微微躬身道:“稟顏將軍,此人便是趙風。羅陽起身前往河內後,此間的做主的人便是他了……”
原來這領頭的人便是河北名將,此時本應該駐守在黎陽的顏良。這顏良字文恒,與文醜共為袁紹部下最為驍勇的猛將,昔日董卓部下大將華雄稱雄汜水關,連斬鮑忠【濟北相鮑信之弟】、俞涉【袁術部下】、潘鳳【韓馥部下,時韓馥為冀州刺史,因討董聯盟推舉袁紹為盟主,袁紹因為聲望大漲,後用計占了韓馥的冀州】,18路諸侯部下大將盡皆失色,無人敢與之爭鋒,袁紹便曾因為歎道:“可惜我上將顏良、文醜未到,得一人在此,何懼華雄!”可知此二人在袁紹心中的地位。
此時顏良的後軍已然趕到,在他的身後擺開了陣勢。趙風卻視而不見一般,虎目緊緊地盯著李貢,直看得李貢背心發涼,冷汗涔涔而下。才低聲喝道:“李貢,主公有何虧欠於你,你今日卻如此背叛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