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懸念的東西一般都不會太放在心上,王成才對中考也是這樣,就算是考好了也不會太當回事。
畢竟六年如一日的題海戰術,再學不會基本上就隻能證明自己是個傻子了。
考試那兩天並沒有再他的腦海裏留下太多的記憶,因為他經曆過無數類似的考試,更是寫過無可計數類似的卷子,他隻覺得自己在做流水線廠工一樣的工作。
考試的結果他沒有刻意去查,是母親告訴他的,全校前50,這個成績足夠他上全市任何一所公立學校。
母親和他的表現則完全相反,第一時間就開始宛如撒魚苗一樣把這個消息告訴街坊四鄰,打開微信和電話裏的每一個聯係人,確保他們全部都能知道自己這九年來“心血的成果。”
母親在之後的幾天,在家大宴賓客,最開始是親戚,然後是她的朋友,接著是鄰居,最後甚至是一些王成才連見都沒見過的人。
每次無外乎是母親大談自己的“教子有方”,但是關於她是怎麼逼迫和辱罵王成才的,她隻字不提,因此這些東西在王成才看來,不僅是謊言,而且是對自己的侮辱。
“我呀!完全不會逼我的兒子啊!我可心疼他了!你看,我兒子為了讓媽放心!熬夜學習,炎症都把嗓子弄壞嘞!”她指著王成才:
“成才!還不快點給各位叔叔阿姨敬酒啊!”
王成才聽到這些,簡直想紮聾自己的耳朵,母親這幾個星期給他積攢的好印象完全被拋之腦後,那個虛偽的,試圖利用他的惡人形象再次被建立了起來。
“成才!跪下給你媽媽磕三個頭!”一位親戚喊道:“你媽拉扯你成才!不容易啊!快點跪下!”他們幾乎使用了命令的語氣。
王成才的眼神瞬間切換成了仇恨,他怒目圓睜地盯著這群親戚,母親也察覺到了不對勁,馬上製止:
“呀呀呀!城裏頭哪裏興這個!別把兒子弄的害怕了!”她把親戚的要求推了回去。
親戚們繼續家長裏短的寒暄著,母親則把王成才領到臥室裏,讓他先看會書。
王成才撕扯著床上的被單,似乎是在撕扯那些親戚的皮膚,這一家人除了姥姥姥爺,剩下的全部都當自己是工具,要麼彰顯權威,要麼拿來滿足虛榮。
他也第一次明白了一件事,就是因為有這些所謂的親戚朋友天天圍繞著母親,她才會變得如此虛榮和偽善。
他暗暗咒罵著,希望這些賓客出門全部都被大車碾死。
他們活著除了浪費物質資源,就是給別人添堵,要麼就是互相說別人的壞話。
最後一天的聚會也結束了,母親收獲了幾乎整個朋友圈的刮目相看,但是其中還摻雜著多少嫉妒,就不得而知了,她問王成才,想要什麼獎勵。
“回村子裏陪姥爺。”他冷漠地說著。
“對不起,成才,媽這不是為了給你爭臉嘛。”母親笑著,遞給他六張紅色的鈔票:“拿去,想買什麼買什麼。”
或許是那天被姥爺指著鼻子罵,母親又插了一句:
“你姥爺每次才給你幾塊啊,看我一次給你這麼多,夠可以了吧?”
王成才本來就沒想著感謝她,聽到這句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姥爺給的錢少,但是那次去不是讓自己開開心心的,不是花錢給自己頓頓吃好的,你天天臭罵我,還有臉和他比?
但是王成才沒有說話,把錢一拿,披上衣服就往門外走。
“媽給你說,你不許買什麼煙啊酒啊的!知道沒有?!”
“哪裏的茶葉好?”王成才冷冷地問。
“你這小子怎麼愛喝茶啊?樓下就有。”母親回答他。
王成才自然不會去喝茶,他也消費不起好茶,隻是他上次回村子裏,看到姥爺每次都把綠茶往杯子裏添,姥爺似乎很愛喝這種茶葉,他試著喝了一口,一股苦味上升到了他的口腔裏,但是卻散發著淡淡的回味,不算難喝,但是他喝不慣。
他走下樓,前往茶葉店,他沒有買過茶葉,於是就指著標簽上寫著“綠茶”的買,價格挺貴,185一千克。
他稱了半斤,店家給包上牛皮紙,貼上標簽,王城才再要了幾個塑料袋子,又用塑料袋包了兩層,這是自己第一次給姥爺送禮物。
剩下的錢,他沒留下,統統和茶葉包在一起,準備一塊送給姥爺。
回到家,母親盯著他拿著的袋子問:“全買茶葉啦?”
王成才沒說什麼,隻是問:“我們什麼時候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