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夥子,你去哪兒啊?”王成才座位旁邊兒的老太太問道。

“去把那個女人揪回來。”王成才下意識的說,隻是看到老太太震驚地盯著他,王成才反應過來自己說錯了話,趕忙糾正:

“不好意思,我在舊城區下車。”

盡管他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但是還是無法抑製升騰起來的滿腔怒火。

他的一生之中,從未有過像今天一般的憤怒,哪怕是那天。嗓子被燙傷,被母親打到地上,打到昏死的時候,他也沒有如此憎恨過這個女人。

憎惡在他的心裏逐漸變成了殺戮欲。

因為有了今天這一次,就有以後的每一次,隻要母親不死,自己永遠都會像這個樣子,過著擔驚受怕的日子。

“這種日子不會有盡頭的。”王成才用拳頭狠狠砸了座位一下:

“我必須殺了她,你懂嗎?我必須殺了她!”王成才自言自語地咒罵著。

座位旁邊的老太太聽到王成才說出這些話來,下意識的挪開,坐到別的位置上。

如果隻是王成才一個人擔驚受怕,那麼他還可以理解為這是自己的命運。但是現在扯到了別人,尤其是那個對自己上心的女孩兒,王成才就無法接受。

八月份兒的天,黑的還沒有那麼的早,甚至連太陽都還沒有落下去的意思,因此,他清晰的看到了那些位於城市和郊區邊緣的高大樓盤,縱使它們被油漆塗成了五顏六色的樣子,他還是一眼望去,覺得那全部都是灰色。

這個地方充滿了虛偽,一切都是假的,除了假的本身。

公交車穿過上次他帶林曼吃飯的那家自助餐廳,那個女孩的笑容在他的心底逐漸浮現出來,他想到這些,拳頭握的更緊,咬牙切齒,發出哢噠哢噠的刺耳聲音。

他的呼吸開始急促起來,三站,兩站,一站,他離那個地方越來越近。

以前他從鄉下回來,帶回來的隻有失落和惋惜。以及對那種已經經曆六年的日子的深切恐懼。

但是這一次,他帶回來的東西,簡單而又純粹。

那就是憤怒。

他在那個熟悉的站點下了車,就是他每次落腳就會感到刺骨的地方,離自己在城裏的“家”不過五百米。

王成才每一步帶著衝天的怒氣,足以讓其他人見到他就遠遠躲開,王成才毫不懷疑現在的憤怒已經達到了何種程度,如果母親不對這件事情給出一個說法,或者誠摯的道歉,他會毫不猶豫的把母親打到死為止。

對於這個女人,她早已經沒有了任何的同情和憐憫。

他穿過那一排。經由風霜侵蝕,已經牆皮大範圍掉渣的老舊灰色大樓,走進布滿灰塵、電線裸露的樓梯間,憤怒的朝地上跺了一腳,聲控燈應聲亮起。

夕陽西下的落日,把整個天空都染成了紅色,在他看來,那是複仇的血紅色。

他對著那扇曾經的鐵門,狠狠的踹了三腳,甚至留下了一個深深的凹陷。

裏麵的人似乎知道了什麼東西,邁著同樣憤怒的腳步,拽開了門。

一個麵容憔悴的中年女人,屋子裏很亂,基本上沒有怎麼收拾。

“成才。。。你回來了?”她的聲音夾雜著還沒睡醒的朦朧感。

王成才才不願意聽她說話,一掌把她推到在沙發上:

“我原來以為你隻是不配當母親!現在來看,你他媽根本就不配做人!!!”王成才指著頭發散亂,麵容憔悴的母親。

“這就是你的報應!!”王成才咒罵道:

“我知道!你會用盡一切辦法,讓我回來繼續當你的奴仆!!哪怕是那些下三濫的招數!!!”王成才朝地上啐了一口。

母親從朦朧中被驚醒,這幾天自己除了借酒消愁以外,沒有做過任何事情,自己到底哪裏得罪兒子了?

一定是他在鄉下聽了那個小妮子的蠱惑,回來找她的麻煩。

似乎是什麼開關被觸發一樣,母親也無法忍耐這種無妄之災,她腦子裏的髒話宛如上膛的子彈一般,準備從嘴裏發射出來:

“那個黑心的小妮子肯定跟你說了什麼了!!!成才,我是你媽啊!!!”母親狠狠朝自己臉上扇了兩巴掌。

房門沒有被關上,兩個人爭吵的聲音傳的整個樓道都能聽見。

“我難道還能害你嗎?現在倒好,你不聽我的,去聽她的??你是來跟我斷絕關係的是嗎?”母親用嘶啞的聲音怒吼著,王成才不相信他的任何話,他準備先入為主:

“說!!是不是你在鄉下說曼曼的壞話!!!”王成才一把揪起母親的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