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美人喝了一口熱茶,暖了暖身子,還得是康寧宮碳火燒的足,她進屋不過一會,身上的衣服就暖和了,若不然,她是不敢帶著寒氣抱二皇子的。
二皇子正是亂抓東西的年紀,他一把抓住茶盞裏,趙美人連忙將他的小手拿開,讓少棲拿著帕子給他擦幹淨了,又換了一個茶杯,裏麵倒了一些蜂蜜水,喂給二皇子吃。
“都是宮裏的規矩,等正月的時候,太皇太後和陛下還會另有賞賜,景陽宮有何才人和梅采女在,又有太後娘娘照拂,內務府給的炭火隻有多的。”趙美人回了少棲的話,看著母後皇太後神色正好,她又糾結遲疑的開口道,“妾今日來,是有求於太後娘娘。”
今日梅采女受了委屈,雖未有聲張,可也瞞不過與她一宮的趙美人。趙美人雖同她有兩分同住一宮的情分,可這沒有互相扶持依靠的情分也來的淺薄。
少棲驚訝的抬起頭,不知道趙美人想做什麼?她看向神色自若的胡太後,屈膝道,“娘娘,奴婢去取庫房裏的玄狐皮來,小郡主回來也用的。”
少棲說的小郡主是壽昌長公主去年十月生的小女兒,比二皇子小了一個月。
聽少棲提起外孫女,胡太後臉上起了笑意,嗯了一聲後,又道:“把去年沒用完的兩張也拿出來,不然咱們壽昌公主又要說哀家偏心了。”
少棲笑著退下,二皇子的奶嬤嬤們也走到了門口。胡太後這才轉頭看向趙美人。
趙美人很少仗著康寧宮撫養二皇子,同母後皇太後求些什麼,於是開口就有些遲疑,見太後沒有氣惱,才又誠懇請求道:“妾求太後為景陽宮賜一個管事的嬤嬤。”
胡太後有些詫異:“…管事?”
依照後宮的規矩,每個宮裏都有管事太監和女官,一般都是主位娘娘信任的管事,比如坤寧宮的夏木。景陽宮原本是有女官的,可是那是沈昭儀的人,隨著沈昭儀搬去了永樂宮。
隨後趙美人入住了景陽宮主殿,以她的位份,她的宮女藍雀隻是個女使。趙美人給內務府使足了銀子,將自己在樂府的認得幹娘趙嬤嬤安排進了景陽宮做管事女官。
見胡太後有些迷惑,趙美人連忙解釋道:“娘娘知道,如今景陽宮的管事女官是妾在樂府的舊識,她雖管著景陽宮上下,可因著與妾的關係,也不敢與何才人她們多嘴。何才人她們如今懷著龍胎,妾也是百般為難,生怕出了差錯。所以才來求娘娘給個援手叫妾能夠安心。”
胡太後明白了趙美人的意思,索性直接道:“哀家賜的嬤嬤?叫滿宮裏看著,還以為是哀家要越過皇後,將手伸進皇帝的後宮裏?這話你必不再提了,若是你真的擔心,還不如去求求皇帝皇後,也名正言順些。”
趙美人那敢說自己是想避諱著梅采女同皇帝新寵的衝突,又有皇帝皇後先後的旨意,方才來求母後皇太後的。
至於景陽宮裏的趙嬤嬤,這還是她給出的主意。依趙嬤嬤的意思,她們不怕梅采女和陛下新寵爭執,隻怕帝後關係回到陛下登基之初,皇後會越發左性,非要扶持著與陛下新寵有怨的梅采女來跟皇帝打擂台。
她眼圈一紅,低聲道:“妾是看著永安宮裏的榮安公主的管事嬤嬤,才向娘娘求助,妾知道娘娘有自己的忌諱,也知道娘娘對我們母子的照顧。不敢要娘娘得力的人,隻想著娘娘宮裏有老成的姑姑,借給妾用一用。這也是妾求娘娘,再庇護妾一回。”
二皇子過了年就虛兩歲了,他敏感的覺得趙美人情緒不對,下意識哭起來,伸手要自己更熟悉的皇祖母抱。
見二皇子口中含糊不清的叫著祖母,母後皇太後把他接了過來,輕拍後背哄了一會,方才同趙美人說:“你先回去吧,待過幾日,哀家去和太皇太後提上一回,慈寧宮裏等著提上一階的姑姑更多,她們也會更用心些。”
趙美人聽了胡太後許諾,滿心裏感激,急忙跪下,“妾與二皇子一直仰賴娘娘照拂,妾有這般福氣,真是萬死也難報娘娘的垂愛了。”
胡太後忙叫她起身,“這樣的話說說也就罷了。也就是哀家與二皇子有祖孫緣分,哪用你萬死回報。”她用帕子給已經止住眼淚的二皇子擦了擦眼睛,繼續道:“為了二皇子,你隻要好生保重著自身才是。”
趙美人又謝了一回,方才起身。
不多時,少棲帶著其他女使捧了三件玄狐皮進來,胡太後瞅了兩眼,叮囑道,“這兩件是去年的,送去內務府讓他們再保養一道才是。”
說完,胡太後又看向逗二皇子玩耍的趙美人,同少棲吩咐,“月初內務府送的幾張貂皮,哀家隻用了兩張,你去取一張給趙美人,讓她也做一件新衣裳。”
趙美人也是識貨的,她素知皮貨有“一品玄狐,二品貂,三品狐貂”之說,自知不能和兩位長公主相比,二品的貂皮對她來說也是貴重的,她又忙謝恩道,“都是妾仗著娘娘慈愛,求娘娘庇護,還得了娘娘的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