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十一月降溫很快,早晨已經有了霜降。朝會都叫皇帝改成兩日一次了。
王瑞一大早入宮,皇帝還打趣他,“工部的人可跟朕說了,你都天天去公主府做監工。”
“臣這是為了讓公主住的舒心,”王瑞不意外皇帝打趣,笑應了一句,才端正臉色說起,“陛下,有人同臣說,武碩,同二十三年前戰死沙場,屍骨無存的長興侯世子十分相像。”
朱維楨十分驚訝,長興侯一家子武將,曾經在定國公府的壓力下,旗幟鮮明的支持過先帝。
可惜天妒英才,二十三年前,邊境戰事,老侯爺挾長成的三個兒子一起參戰。
戰事慘烈,給靖懷郡打下二十年和平,同樣也讓老侯爺的兩個嫡子戰死,獨剩下一個殘了的庶子。
朝廷的規矩,傷殘者不得做官襲爵,
當年戰事畢後,眾將回京,侯府也要在京中交際露麵,老侯爺連失兩子,又久經戰事,身子隻能將養著。求自己活得夠久,殘廢的那個兒子能生下嗣孫,來繼承家裏的爵位。
為了家族延續,老侯爺不得已過繼了一個旁支年幼的孩子作為幼子,希望在嗣孫長大之前,侯府有男丁能與外頭交際往來,處理侯府事務。
先帝念老侯爺一家子忠貞,在其嗣孫生下後,便給了其世子之位。
現如今京裏侯府,便是二十九歲的幼子和十八歲的嗣孫在打理。
老侯爺則帶著老妻、和有疾的庶子,早早住進了京郊溫泉莊子裏。
皇帝不解王瑞這話由何而來,“武碩才到京幾個月?怎麼被人碰上,還說這樣奇怪的話?你是不是拉他出去喝酒了?”
“陛下英明,”王瑞嬉皮笑臉的拱了拱手,“臣和武碩在塔木縣相識,算是舊交,知道他失了親人音訊,就想幫他打聽一下。”
“臣聽武碩說過他被老丈人挖出來的地方,正是當初長興侯世子領著偏軍誘敵,全軍覆沒的地方。”
“朝廷班師回朝,老侯爺帶著世子遺物回京,誰也沒想到,還有人幸存。若是真的……陛下,咱們要通知老侯爺回來認親嗎?”
朱維楨無語又有些唏噓,當初聽武碩說他失去記憶,忘記家人的時候,皇帝還吐槽他的經曆,可以養京裏說書人一年半載。
這會更傳奇了。
前世這個時候,戰事還沒結束,武碩不曾入京,等他混出了頭,老侯爺早就死了。
皇帝想起老長興侯冬日連早朝都不能來的模樣,緊緊叮囑王瑞,“老侯爺身體不好,還是要多找幾個老人,確認了再說。”
王瑞認真點頭,他可知道武碩家裏,有妻有子,有兒有女。
可那戰死的長興侯長子,也有宗室縣主為他守著寡呢!
雖然皇帝吩咐,要王瑞謹慎。
可是當時被王瑞拉去喝酒的,還有宗室。
長興侯世子夫人可是武陽縣主,若是沒人看出來也罷。這會有人覺得像,其他人再找上門,那是越看越像。
等到王瑞再進宮回話的時候,宗室裏的風聲,都傳到宮裏來了。
要不說人人都愛新奇,隻是一日,湘王帶著大皇子來乾清宮轉了五次,得知他今日不當值,才興致缺缺的走了。
他沒走多久,連太皇太後都忍不住派人來跟皇帝說,要傳武碩進宮看看。
被尋回的長興侯前世子給京城添了不少的談資。
且不說他是不是那個早亡的長興侯世子,就說他現在的經曆,也很傳奇。
他自從在塔木縣失憶被救後,就給救他的老丈人做了上門女婿。
這朝廷征兵,贅婿就是頭一個被征的。
他十七年前被征了兵,後頭換了將,看他有些功夫底子在身上。
提拔了起來讓他管個小隊,八年時間裏在西梁遊兵幾次偷襲劫掠裏,立了三四次功,得了嘉獎,報了功。
又借著資曆在五年前,被調回妻家所在的塔木縣做守城將軍。
兩年前,還給自己在邊城娶得妻子請封了誥命。
慈寧宮裏,太皇太後笑讚,“現如今一躍成了近衛軍統領,到底是長興侯家血脈,無論如何,都有幾分真本事在的。”
蘇太妃也陪著笑臉,“母後說的是,聽說他再次做士兵的時候,沒有什麼大戰,邊軍也多有征召軍戶的,能遇上也是他先憑著武力,從民兵做起。”
“沒有背景沒有根基,十三年正式入兵部冊子時,他都已經將近三十歲了,能從在一個又一個將軍邊軍勢力裏,從底層真槍真刀的混到封妻蔭子,那肯定是有真本事的。”
有王瑞通風報信,嘉善長公主消息格外靈通,瞧她們都不提最關鍵的,忍不住出聲提醒,“皇祖母,孫女聽說,武統領現在的夫人已經被朝廷封了誥命。兩個月前,他嶽母也得了誥命。正三品淑人!”
“他們生了三兒二女。最大的那個兒子,比京裏長興侯世孫大一歲,現如今在拱衛司王瑞手底下呢!
最小的那個兒子如今十一歲據說剛被送進拾遺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