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裏有個男人。
他說他叫白月。
他們在那一片花海裏並肩漫步。
“你會忘記我嗎?”白月開口。
令人奇怪的是,看向白月,他臉上竟然模糊不堪,像塗了一層馬賽克那般。
從臉慢慢開始。
逐漸到身體,手腳,任何一處地方。
“白月你怎麼...”
但是茉莉出口時,發現自己再說不出半句話,到嘴邊的詞由不得不咽回去,隻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他沒有理會茉莉的異常,往前走另一步,背對著茉莉說著:
“茉莉,你看。”白月指了指腳下的花海,接著又指了指天邊的日落。
“以後如果我不在了,就讓他們來代替我吧。”
說完,他不知從哪拿出了一張書簽。
簡簡單單的,一張紙捆著一支勿忘我。
白月握著茉莉的手,將書簽放到她手心裏。
茉莉試著動起來自己的身體,才發現,不僅說不出話了,身體也動不了了。
白月越來越模糊,逐漸與身邊的環境融為一體。
“要好好照顧自己噢。”
白月深情的看著他麵前淚流滿麵的茉莉。
他摸了摸茉莉的臉。
這種感覺,以後也還會再有嗎?
她知道白月要走了,可是她什麼也做不到,就連最基礎的告別。
她從一開始就一無所有。
他也是。
白月就這麼看了一會,看了看遠方。
她知道,他要走了。
“下一世我來找你,記得要等我哦。”
模糊的身影已和周圍融為一體,早就分不清誰是誰。
在他融合的那一刻,所有未開的花全部百花齊放,為本就豔麗的大地再次染上芬芳。
夕陽下,所有花都被浸染上了一抹奇異的色彩。
他早已走在花開時的來路上,從人潮擁擠裏短暫逃離,擁抱漫山遍野的花海。
“白月!”此刻的茉莉癱坐在地上,終於能夠自如活動,卻早就淚如雨下。
她緊緊握住那個書簽,這是能唯一記住他存在的東西了。
她離開時那黃金遍野的土地,散發出耀眼的光輝,黃昏映照著她的背影。
他卻死在了那條黃金路上。
茉莉擁抱著這片花海,就像擁抱著他。
風又來了。
在花底下的縫隙裏自由穿梭。
放肆的吹。
帶著白月的信念吹向更遠的山高。
帶著茉莉的心願吹進任何一朵花。
“我喜歡你,這始終如一。”
......
......
夢該醒了。
————————————
白月墓前。
茉莉低著頭不語。
雨淅瀝瀝的下著,衝刷著他的墓碑。
老天也會為愛人而傷心嗎?
不知道。
但是看情況來說的話這應該是某種嘲笑。
而站在茉莉旁邊的,是一直給她撐傘的鹽元。
繼白月死後,鹽元趁將軍不注意,偷偷將他的屍體偷了出來。
他隻有一個要求: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最後將他埋在了她為白月準備的那一片花海裏。
“鹽元,你說人還會有下一世嗎。”茉莉哽咽的說出來。已經極力壓住自己的了,眼淚卻還是止不住的往下流。
“一定會的。”鹽元點了點頭。
兩人在墓前沉默了很久。
“走吧。”最後茉莉開口。
在之後的幾個月裏,茉莉沒再哭過。就連鹽元也一度認為茉莉已經走出內心了。
隻是那一天。
在洗衣服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