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巷弄口的王家,和寧念家的情況差不多,家裏同樣冷冷清清,就一個人。
不同的是,王家隻剩一個上了歲數的老太太,平日裏也不怎麼出門,早幾年還會做點手工維持生計,現在嘛,全靠以前家裏男人、孩子掙得一些錢苟延殘喘,比之寧念也強不哪去。
喬多多自小與寧念一起長大,二人關係非常親密,既照了麵,自然要坐下來好好嘮一嘮。
不過,雖說是二人聊天,但基本上也就是喬多多一個人在自顧自的嘮叨。
寧念隻是靜靜的聽著。
兩個少年一齊蹲在牆根下。
喬多多抱著雙臂盯著巷弄口的方向,嘴裏念叨個不停。
寧念不知從哪撿來一顆小石子,回想著以前在學塾偷學的文字,在青石鋪就的路麵上寫寫畫畫,就是那字跡有些不忍直視。
勉強能看。
這些時日,喬多多可謂是嚇得不輕,往日裏上白工還好,最近也不知小客棧的老掌櫃抽什麼風,硬是把喬多多的上工時間調到了夜間,這樣小客棧就能做到一天十二個時辰不歇業。
這下可就苦了喬多多了,要知道他每次上工都要路過那間賭坊,而且他自小酷愛聽書,對鬼神之說頗為敬畏。
這些時日,賭坊鬧鬼傳的人盡皆知煞有介事,街坊們說的有鼻子有眼,自然將他嚇的不輕。
“念哥,你說這世道還有沒有天理,那不成那真佛也喜好賭錢不成,怎麼就在那賭坊裏顯化了。”
“還是說,那佛爺當真有眼無珠,黑虎幫罪孽深重比厲鬼還害人,這佛爺怎麼就偏偏喜歡幫他們呢?”喬多多不了解昨日之事,語氣帶有幾絲憤恨。
寧念將喬多多的話全聽進心中,不過他並未回答對方,因為他此刻很享受,很安逸,或許也隻有在這個自小一起長大的玩伴麵前,他才會這般無拘無束,放開身心。
喬多多自然是察覺不到寧念心態,他歎口氣接著說道:“念哥,我剛回來的時候賭坊又開張了,那佛爺真不怕遭天打雷劈麼?”
窮苦少年原本在路麵上寫寫畫畫,聽聞此言手中石子一頓,他疑惑的看了一眼喬多多,語氣略帶質疑,“賭坊這麼快就開張了?”
喬多多見寧念對賭坊如此上心,終於轉過頭仔細打量了一眼對方。
這一看之下,喬多多終於有了一絲察覺,“念哥,你今天沒穿差服,還有那塊被你當成寶貝的腰牌哪去了?”
寧念雙目清澈,目光灼灼。
他沒有絲毫解釋,隻是平靜的看著喬多多追問一句,“賭坊真的開張了?”
少年目光平靜,神情平靜,就連語氣也平靜的令人感受不到一絲異樣。
此時此刻,若是換一個人定會不以為意,隨後滿不在乎的回答對方,可喬多多自小和寧念一起長大,他太了解蹲在身旁的這個玩伴,往往寧念越是平靜的時候,也是他思緒最多的時候,就像一團亂麻,處處有著解不開的結,但往往少年卻又總能想到最簡單,最直接的解決辦法。
一縷擔憂漸漸爬上喬多多的臉龐,他同樣蹲在牆根下,深深的看了寧念一眼,心思飛快轉動。
小夥計知道,無論在任何時候,隻要寧念打定了主意,那自己絕對是勸不動他的,於是喬多多隻好轉開話題,“念哥。”
“嗯?”少年簡單回應一句,有點疑惑。
喬多多故作停頓,抬頭望眼湛藍天空,雙目當中盡是希冀。
“我在偷偷攢錢,等以後我也要在這長安城開一家飯莊或者客棧,一家屬於我自己的飯莊、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