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念沒再理會知勝,轉身邁步走進賭坊當中。
哪曾想知勝一同走了進來。
賭坊內眾打手一時沒了分寸,根本不敢上前阻攔,更有甚者一抹身隱去身影藏在了眾賭徒當中。
二人剛進賭坊就感覺熱浪撲麵,與外麵嚴寒天地形成鮮明對比。
少年雙耳瞬間被嘈雜叫嚷灌滿,內心多少有些不適,可他也知道賭坊是什麼地方,索性強忍心頭躁意,停下腳步側頭看向知勝,不由微微歎息,“老先生對押寶也有興趣?”
寧念言語還算含蓄,知勝哪能不清楚對方心中所想,直言不諱道:“知家不習慣欠人情,今天便先還你一個。”
少年一言不發認真的看著老人。
老人置之不理,繼續自言自語,“這人情認不認是你的事,但還不還卻是我的事,不然日後丫頭必定武道之心蒙塵,我這也算未雨綢繆,所以你莫再矯情。”
知勝此時的言語已經有些嚴肅,其中緣由也已說透,由不得寧念反駁,隨後老人接著說道:“雖不知道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不過老夫還是要提醒你一句,既然要做那便做絕,黏皮帶骨終究是後患無窮!”
寧念會意一笑多謝老人提點,接著他雙目之中流露出幾絲追憶,緩緩說道:“記得去年剛到小驛館接差,吳爺爺就曾叮囑過我,在這當差盡量不要意氣用事,江湖不是打打殺殺,沒必要每件事都斤斤計較。”
知勝聽聞此言頗感認同,誰人不曾年少輕狂,相比起眼前少年,年輕時的知勝更勝一籌,但當他經曆過一番風雨之後,終究是磨去棱角多了幾分圓滑。
“不過吳爺還說了,若有些事既躲不過又打不過,那不妨動動腦筋,用江湖上的手段去解決,昨夜我想了很久,所以這次我打算換種方法試試。”寧念話落,回頭看了一眼坊內情形,意有所指。
老人雙目灰白,搖搖頭很不看好對方,“你想怎麼做我大概能猜出一二,不過今日若無老夫坐鎮,你恐怕終究還是白費功夫。”
俗話說聽人勸吃飽飯,少年微微一怔,細細咂摸老人話中含義,隨後開口:“畢竟是長安城內第一幫,背後又有貴人扶持,若真就那麼兩張底牌也確實寒酸了點。”
知勝聞言對寧念再次刮目相看,他善意的提醒一句,“這次的幫手,雖在上五品中不入流,可對付你一個小小的三品武子,足可碾壓。”
老人此番言語本以為會使對方心湖產生一番漣漪,哪曾想少年心境四平八穩,臉上也未露出絲毫懼意,反而顯得越發灑脫自然。
知勝有些不自在,明明自己一把歲數又曾是一代巔峰武道大家,可今日自他遇到少年道現在,言語上始終未討到半點好處,於是語氣中不由露出幾絲威嚇,“即便老夫願暗中幫襯你,可我也實話告訴你,老夫不會過多幹預,不然落下個以大欺小的話柄,傳出去後豈不被我那些老友笑掉大牙,所以一會還是要看你自己。”
少年一臉認真,鄭重且發自肺腑,“我也實話告訴您,直到此時此刻,我都未曾想過要將您牽扯到這件事情當中。”
老人知道對方並非客套,感覺自己多少有點自討沒趣,隻好自嘲般打趣一句,“現在趕我走也來得及。”
寧念微微一笑就像隻偷腥得逞的小狐狸,好在他言語上沒有過多出格,反而開誠相見,“興許我的性子怪了點,但我並不迂腐,更不傻,有時候該借的勢還是要有的,更何況像今日這般,我想此刻就算我把刀架在您老的脖子上,我想您也不會輕易走的,畢竟還人情也是要講究機遇不是。”
知勝反被少年將了一軍頓時啞口,不過似他這等人物心境堅韌豁達,意誌似金石剛硬,絕不會因隻言片語而莫名惱火不快,索性不再理會對方轉身朝一處賭桌走去。
此刻,賭坊後院。
依舊是那間隱晦不起眼的小密室。
雷老虎坐在下首位置,今日的他一身墨綠綢緞棉儒衫,顯得非常儒雅,外顯三分華貴,內斂七分沉穩,掌中平端一碗參茶,不苟言笑。
首座上,兩個衣著樸素的中年漢子大馬金刀坐的四平八穩。
二人其貌不揚,粗略一看,氣勢卻穩穩壓過雷老虎一頭。
這二人便是端王一早派來幫襯雷老虎的幫手,隻不過雷老虎雖說也時常出入王府,但對眼前二人他卻是素未蒙麵,根本就不認識。
屋內氣氛稍顯尷尬,雙方既不知根又不知底。
雷老虎表情自然內心異常謹慎,言辭點到即止,藏頭不露尾非常隱晦,除非二人刻意問及,否則他絕不多說半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