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虛回來時,隻帶了清粥小菜。
卻仍是不放心,生怕又將她噎了嗆了,一勺一勺吹涼了,才送到鹿茗嘴裏。
一絲不苟、小心翼翼。
鹿茗看著他的模樣,知道剛剛她吃飯的模樣嚇到他了,便牽了牽嘴角道:“對不起啊。”
“不必。”若虛咬著牙,抬頭看著她時,臉上還帶著寒意,“互相折磨挺好的,沒什麼值得道歉。”
互相折磨,前提也是鹿茗留在他身邊。
再說,如果他真的接受了鹿茗的道歉,原諒了她,就狠不下心來將她一直關在此處了。
他……絕對不會原諒。
鹿茗看著若虛,她早就將他的脾氣摸清了,如今明明已經消氣了,卻還要皺著眉頭凶她。
便伸手去攬他脖子,朝他耳後吹氣:“互相折磨嗎……不折好不好?”
剛剛吃過白粥的嘴比以往的溫度稍高,熱氣噴薄,撩得若虛耳尖爆紅。
“你……”若虛憐惜她晝夜辛勞,身體吃不消,可她怎麼……
“我吃飽了。”鹿茗笑得妖嬈,剛剛他不是說怕她餓才忍住了的?
既然活不了幾天,又哪兒也去不了,她得日日歡縱才行。
若虛喉結翻滾,眸色沉沉,如今……是她招惹的!
……
糾纏直到深夜,鹿茗實在是太累了,便窩在若虛懷裏踏踏實實地睡了。
看著貓兒一樣窩成一團的鹿茗,若虛卻始終不敢入睡。
這兩日的荒唐仿佛夢境一場,尤其是鹿茗如今竟不怨他?
她該氣他才對啊!
這種懷疑讓若虛心慌,生怕如閔城一樣,隻閉上眼睛,她就又要偷偷逃了。
便攬著鹿茗的後背,細細看著她的眉眼,縱然早已記得深刻,卻仍是看不厭。
她如今就這樣睡在他身側,比什麼都重要!
不知是做了什麼夢,纖眉始終皺著,身體也似乎在輕輕顫抖。
若虛輕輕伸出手,將她摟得更緊些,聲音輕緩,如哄孩童:“別怕,我在。”
頭輕輕靠著鹿茗的頭,一聲囁嚅卻忽然傳入耳中:“渲王……”
周身血液仿佛被瞬間抽幹,錐心刺骨的疼瞬間彌漫四肢百骸,眸光中隻剩下一片死寂。
睡在自己身旁,夢見的卻還是趙澄渲?!
在他身下承歡,隻是逢場作戲嗎?
她……
竟從頭到尾是個騙子!
這種絕望讓若虛喘不上氣來,甚至看她一眼都讓他心痛欲絕。
若虛的心被碾壓得全身顫抖,幾乎是踉蹌著逃出了金籠。
……
一片漆黑中,鹿茗仿佛嗅見了濃重的硫磺氣,對爆炸的恐懼讓她頓時便出了一身冷汗。
可周圍太黑了,她什麼也瞧不見,什麼也……
一陣微光在遠處而來,仿佛隔著巨大的霧氣,是一個男人拿了火折子,匆匆朝她的方向走著。
那火折子發出的微光照亮了半扇側顏。
渲王?
他要做什麼?
那嘴角的笑是什麼意思?
鹿茗想走近些,可無論怎麼努力,都仿佛與他隔著巨大的霧氣,想喊又喊不出聲音,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用火折子點燃了一條細長的引線。
引線發出劈劈啪啪的響動,一路蜿蜒向前,朝著她飛速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