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茗看著衛釗與沮渠墨其匆匆朝著泰福宮的方向離開,肩膀頹然落下,瑟縮在角樓的牆壁邊,深深歎氣。
她不想跟著他們再去泰福宮,去了也隻是給他們平添累贅。
她又不敢去太和殿,那裏必定是激戰焦灼,她不敢貿然平添了沈季禮和渲王等人的分心。
偌大的皇宮無處去,她竟如一縷孤魂,什麼忙都幫不上。
好在角樓安穩,鹿茗抱膝枯坐到深夜,方聽聞太和殿方向傳來振山歡呼:“吾皇萬歲,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鹿茗條件反射般站起身,勝負已分?
誰……誰贏了?
匆匆奔下角樓,正看見沮渠墨其背著那衣櫃少年朝角樓而來:“謝謝你鹿茗,讓我尋得此生唯一至親。如今京城戒嚴,我得抓緊走了,山高路遠,你我後會無期!”
“鹿茗,我會記得你的!”
沮渠墨其幾乎是三兩步便越出了宮牆,鹿茗抿唇,她也會記得他的。
畢竟若不是為了繞回角樓特意跟她道別,沮渠墨其根本沒必要越過大半個皇宮,再從角樓的方向離開。
這人看似隨性灑脫,不畏世俗,實際上為人真摯熱切,是個自有風骨的君子。
“沮渠墨其說,他要效仿攝政王,將那少年培養成能與陛下匹敵的少年君王。”衛釗不知從何處走來,輕聲開口。
“他不做北涼王了?沮渠墨爾也同意?”
“據說,沮渠墨爾在城外,被李皓歌將軍一箭擊殺了。”
鹿茗倒吸一口涼氣:“那……沮渠墨其就這般輕易地走了?”
夜空中早已沒有了沮渠墨其的身影,他應該很清楚,如今雙方勢力交戰,隻要他想,很可以去攪亂戰局,甚至坐收漁利。
給沮渠墨爾報仇更是易如反掌。
衛釗搖頭:“他說沮渠墨爾一人身死,可免兩國多年交戰,他在其中也推波助瀾,自然不想去對誰尋仇。”
鹿茗點頭,沮渠墨爾被仇恨充斥,難免會做出一些不顧疾苦的事。
可為何是效仿攝政王?
他不打算自己稱王?
鹿茗忽然記起在第一次見沮渠墨其時的船上,他曾堅定地說做北涼王太累了。
看來,他還是不愛做這個王。
隻是那個衣櫃少年,被囚禁了十幾年,想要培養又談何容易。
“王妃,太和殿戰事已平,我們過去看看攝政王?”
鹿茗點頭,衛釗跟她一樣,都在擔憂趙燁昇的箭傷。
這世上,除了她以外,還有人真心擔心他,不因他是攝政王,隻因他是他自己。
……
太和殿裏遍地屍首,竟將寬敞的祭祀平台染上了疆場的蕭瑟氣息,小皇帝形銷骨立,負手立在大殿台階最上層。
俯瞰著一眾山呼的臣民。
原本便喜怒不形於色的臉頰消瘦下來,更顯得莊嚴肅穆。
經此一役,這個原本就比同齡人成熟的少年,徹底成為了心無掛礙的君王。
見有人涉階而來,皇帝身後的兩個將軍驀地抽出了長刀,倒是沈季禮眼睛明亮,一眼認出了鹿茗。
雖離得甚遠,還是遙遙阻止:“莫傷王妃!”
攝政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