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瀾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徹底黑了,她做了一個荒誕的夢。
夢裏隻能看到天,黑壓壓的暗沉沉的,仿佛下一秒就要一整個砸下來,壓住整個大地的喉嚨,讓它喘不過氣來。
看了眼時間,現在已經晚上十點,她睡了五個小時。
狗狗拱著紙箱頂端爬了出來,不停蹭林瀾的腳。
“吃外賣嗎?”
“嗚嗚汪——”
林瀾打開外賣軟件。
“吃和下午一樣的菜?”
“嗚嗚汪——”
林瀾開始點單。
【你聽得懂它的話?】小六突然探頭,好奇問道。
【聽不懂。】
【……】
下完單後,林瀾先切回聊天軟件回了男主發的消息,然後同意了沈越的好友申請。
他像守在手機邊一樣,好友一加便迅速發了條消息過來。
——我想我們需要談談,你現在有空嗎?
——談什麼。
消息剛發出去,咚咚的敲門聲就傳了過來,她走過去開門。
月光渡著沈越的側顏,一層又一層鋪在了他清澈的眼底。
“怎麼不開燈。”他邊走進來邊伸手按向了開關,房內瞬間亮堂了起來。
林瀾有些不適地眯了眯眼,問他,“談什麼?”
沈越順勢坐在了桌邊凳子上,還沒說話便感覺有東西撲到了他腿上,低頭一看,“……”
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林瀾看到狗狗在他腳下撲騰得開心,出聲道,“過來。”
它嗚嗚兩聲後跑了回來,趴在林瀾的拖鞋上望著來人。
“咳,我就是來和你談談心。”
沈越眉眼盡顯溫柔,變回了和她在病房初見的時候,那個和藹地說著“你要是再晚點送來我就下班了”的醫生。
“好,你說。”
“生命的孕育從小小的細胞開始,性細胞結合成受精卵,受精卵分裂分化成胎兒,胎兒又漸漸長大,成了我們現在的樣子。林瀾,你覺得生命的意義是什麼?”
【小六,他在說什麼?】林瀾不懂,不是說談心嗎。
【嗚嗚汪——】
林瀾:【?】
她怏怏地看著地板,又有人在說一些自己不懂的東西,不想聽。
“我不知道。”
沈越隻是笑了一下,他的視線落在林瀾的手腕上,表帶遮了之前的傷痕,什麼也看不出來,他緩聲道,“今天我很擔心你。”
“?”
“以前我見到很多重病卻因醫藥費而蹉跎的人,本科便學了金融,後來看到……握著萬金卻救不回至親的人,我去學了醫,博士畢業後當醫生,我又遇到了很多想不開的人。”
他聲音啞了下去,繞著抹化不開的情緒,“割腕,安眠藥,百草枯,高樓躍下……林瀾,你是我為數不多救下來的人。”
很多時候,他真的無能為力。學醫救不下他們,但Timed可以,等技術成熟,他可以回去勸勸他們。
所以他邊工作邊學習,等Timed杯正式開始後,他毅然辭了職。
林瀾眉毛動了動,想說其實沒救下。
原主已經死了。
【你別亂來。】小六警告她。
【明白。】
“那天,動了手以後你後悔了嗎?”沈越看著她的眼睛,那裏沒有死氣,卻也少有生氣。
林瀾有點不明白,“我應該後悔嗎?”
純粹的問句,但在沈越聽來卻成了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