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逆著光，木偶有些看不清林瀾的樣子，可他知道，這個人是在這兒的。
明明就在這裏，要去找哪個自己？
木偶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習慣了如人類般短短的鼻子，無論如何也無法忍受它變得如此長。
“你說過謊嗎？”
林瀾正在和岩石壁作鬥爭，聞言想了一會，“有的。”
“挺好的，”木偶臉上滿是羨慕，“人說謊的時候鼻子不會變長，挺好的。你是不是很喜歡當人？”
“……”林瀾無意識地摳了塊小石子下來，不偏不倚落在了木偶的眼眶裏，又彈到了地上，“我不知道。”
岩石層鬆了鬆，林瀾整個滑了下來，木偶迅速在下方調整姿勢，堪堪緩了墜落的力道，他把林瀾扶起來，“我想當會人，咱們換換，怎麼樣？”
怕林瀾不同意，木偶又說道：“我的身體比較輕，爬這座山比較容易。”
“好。”
木偶與人可以短暫地交換物種，前提是雙方都不完整。
名為溫拉特的木偶握住了林瀾的手，二者身形高速轉換，幾分鍾後才停下。
他們仍用著原來的身形與樣貌，隻是肌膚與構成已全然發生變化。
林瀾感覺鼻子有點硬，下意識動了動腦袋，旁邊的木偶也在適應自己的新身體，過了好一會才說道：“我叫溫拉特。”
鼻子沒有變長。
林瀾也跟著他念：“我叫林瀾。”
鼻子仍然維持著原來的長度。
木偶很快意識到自己幹了件蠢事，他越看這具身體越喜歡，哪裏都要碰一碰，怎麼也玩不夠，“你先上去，我在這裏等你。”
林瀾說了聲好，又繼續往上爬。
等她第十次滑下去後，溫拉特邊把手上的汗往褲子上擦，邊有些嫌棄道，“你是我見過攀爬技術最差的木偶，我們換條路走。”
木質的關節發出僵硬的哢哢聲，木偶扯過林瀾的胳膊，熟練地抖出裏麵的沙石，“木偶本來隻會因為鼻子過長而死，但看見你，我覺得又多了幾種。”
可能是摔死，或者腐爛吧。
林瀾沒聽出裏麵的嘲諷，她隻感覺自己的動作又流暢了起來，“我們往哪裏走？”
木偶格外愛惜現在這具身體，見不得自己受一點傷。他在周圍探索了好一會，才找到一條相對安全的登山路。
林瀾覺得鼻子有些癢，她剛準備伸手去摸，便看見鼻尖又往前竄了一截。
木偶：“你看，我之前說的都是真的，也有其他因素會導致木偶鼻子變長。”
“是什麼？”
“嘻嘻，不知道。”變成了人的木偶全程嘴角就沒下去過，眼底帶著木質的笑意，隻是他自己從未發現。
鳥類跟在他們身後，時不時地靠樹停歇，圓潤的眼珠直勾勾地看著兩人，更準確地講，是那條長鼻子。
“啾啾啾啾啾。”
木偶恍若未聞，沉浸在對自己膚色的欣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