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五妹點了點頭,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哦,秋珍,你說的這個行倒是行得通,就是這女人生孩子得整整10個月,我就怕她一怒之下,自己給自己搞流產什麼的,到最後不也前功盡棄了,這讀過書的女人心氣高,她情願自己流產也不讓你得逞,我是擔心這個。”
馮秋珍:“不怕不怕,五妹這事兒你不用操心,為了咱們家傳宗接代這樣的大事兒,我日日夜夜,我守著姚紅梅,咱們家別的沒有,就是人多,我們輪流守,每天跟值班一樣。”
“她要是乖乖的,我就隻拿鐵鏈鎖她的腳,她要是尋死覓活的,我就把她四仰八叉的綁在床上,讓她想尋死也死不了,我每天把飯熬到她嘴巴裏,總之隻要過了這10個月,我這事兒就算成了。”
王五妹:“你的意思是那掃把星,在你家要待上10個月?”
馮秋珍:“那當然了,姚紅梅是為我們家生孩子,那肯定要吃咱們家的糧食啊,哪能讓她懷著孕再來吃你的糧食,這不合適。”
王五妹點了點頭。
雖然她心裏不是特別同意這個事兒,但是也不太好直接拒絕。
畢竟馮秋珍是幫過她們家大忙的。
一直在旁邊默默吃飯的梁滿倉,這時開口了:
“家裏地裏活多,少了她一個,轉不過來。”
梁滿倉一開口,王五妹就不敢再說話了。
別看她在姚紅梅麵前張牙舞爪的。
可家裏真正當家作主的是男人梁滿倉。
梁滿倉不答應的事兒,王五妹再怎麼樣也不敢擅自作主答應下來。
別看梁滿倉隻是簡短的說了那麼一句。
但這話威力十足。
言下之意也很明確,他不同意。
馮秋珍當然也知道,王五妹家裏是梁滿倉當家。
這點她也早有準備。
趕緊從兜裏掏出一個手絹包。
一層層的打開手絹包。
從手絹包裏拿出一疊厚厚的人民幣。
往桌上一放,麵帶著微笑說道:
“滿倉大哥,五妹,這裏是,380塊錢你們收著,就當是,把姚紅梅借給我10個月的補償。”
農村人對於這種金錢上的事兒,哪怕心裏再想要,也是會進行一番場麵上的推拉。
這是約定俗成的事兒,不這麼做顯得自己做人很差勁。
王五妹當然也不例外。
連忙把錢放回馮秋珍的手裏,裝作一臉不滿道:
“唉喲......秋珍......你瞧你......你這是幹啥呀?你這是咱們倆什麼關係啊?那都是過命的交情......想當初......你幫過我們家那麼大的忙......你這份天大的人情......我都還記在心裏呢......”
“整個秋風村......我們兩個是最要好的......別搞這個錢不錢的......咱們兩個不說這個......這不就見外了嗎?真的是......這也太見外了......陌生人之間才搞錢......咱們兩個都認識幾十年了......千萬別來這一套啊......收起來......收起來......趕緊收起來......”
馮秋珍當然知道王五妹說的不是真心話。
剛才自己把錢掏出來的時候。
王五妹眼睛都亮了,心裏肯定是想要的很。
不就是場麵話嗎?自己早就準備好一籮筐了,又把錢放在桌子上:
“唉呀,五妹,你把錢收下,你聽我說,這個錢你必須收下,你不知道傳宗接代這個事情,那是壓在我心裏的一塊大石頭,我為了這個事兒我吃不下睡不著,我這心裏麵氣不過呀,你說我要是沒生到兒子也就算了,斷子絕孫就斷子絕孫吧。”
“可我生了整整4個兒子呢,哪有生了4個兒子的人家要斷子絕孫的,可是現在這個風氣也確實不好,娶個媳婦要花很多很多的錢,我們家真心是花不起這個錢,但是又想要傳宗接代,不得已,我才想到了這麼一個不是辦法中的辦法,好歹也能夠幫我把難題給解決了。”
“這個錢應當應分,你們是要收下的,滿倉大哥說的對呀,家裏麵那麼多的活,那個姚紅梅又是個能幹的,一個人能幹好幾個人的活,我把她從你們家裏帶走10個月,其實要說10個月可能還不止呢,生完孩子總還要坐個月子,給孩子,喂奶水,前前後後的等於,我把你們家一個壯勞動力借走了整整一年,這個對你們家來說是巨大的損失。”
“我這380塊錢,其實也是給少了,但是我們家這個情況你也知道,湊這380塊錢那也是拚了命的湊的,孩子他爸把去年的秋糧賣掉了一大半,才有了這個錢,但是為了家裏傳宗接代的大事,賣了就賣了吧,到時候我多種點南瓜,燒南瓜粥吃,也能勉強對付過來。
“這肚子的事兒和傳宗接代的事兒,總歸是傳宗接代的事兒更重要,所以這個錢,你們一定要收下,千千萬萬要收下,你要是不收下我的心裏無論如何也過意不去。”
王五妹:“不行不行,秋珍,以咱們倆的交情,真的用不著談錢,這一談錢,咱們這不成了做生意了嗎?不成不成,這太見外了。”
馮秋珍:“唉呀,一碼歸一碼,五妹,我都說了,就算你收下我這380塊錢,我都還欠你一個天大的人情呢,這錢明顯我是給少了,明顯我是占了你的便宜了,你要是收下這些錢,再把姚紅梅借給我一年,咱們倆之間還是我欠你的人情呢。”
“你這是幫了我們家一個大忙了,要不然咱們家老四再這麼拖下去,也都快出家做和尚去了,現在娶個媳婦兒,沒有幾千塊,根本拿不下來,那娶媳婦的目的不就是為了生孩子嗎?我直接省下幾千塊,花380塊錢把生孩子這件事情給解決了,我這心裏一塊石頭也算落地了。”
王五妹:“唉呀......秋珍......你瞧......你瞧......你真是......你真是......唉呀......我這......我真是......你把......這事整的......哎喲......我真是......這多難......多不好意思......我這......”
一旁默默喝酒的粱滿倉,眼睛撇到那厚厚的一遝錢上。
麵上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滿意之情。
這380塊錢,夠自己喝三年老白幹的了。
馮秋珍知道家裏拍板說話的是梁滿倉,趕緊把話頭扔給梁滿倉,陪著笑臉說道:
“滿倉大哥,你說句話,你覺得我這主意怎麼樣?你是男人,男人腦瓜子好,我們女人有的時候頭發長見識短,盡出餿主意,你要覺得這事兒行不通,那我立馬就走,你要覺得這事兒行得通,那這事兒肯定就沒什麼問題了。”
說完把380塊錢往梁滿倉方向又推了推。
梁滿倉放下筷子,抬起頭。
一張臉上幾十道皺紋就像刀刻的一樣,橫豎交錯在臉上。
眼睛下方還有兩塊橫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