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隻有一把小刀在人們手中傳遞使用,後來幾乎每個人的手裏都有一件利器。
直到岑霜的血流盡。
人們並不滿足,他們不甘心的一遍遍淩遲她的屍體,甚至有人跪趴在地上像瘋狗一樣去舔舐血痕。
元霂哭幹了力氣,被元夫人的手下狠狠按住,她的臉貼在地上,還能嗅到濃烈的血腥味。
憤怒、不解、焦急、痛苦的情緒把她的靈魂撕碎重組,元霂的眼神逐漸變得灰暗,從前隻在書裏看到的絕望,現在真真實實的落在自己身上。
她像一隻斷了線的木偶,巨大的苦痛侵蝕著她的神經,就連元宇津什麼時候出現,元夫人什麼時候被製伏,人群什麼時候散去,她什麼時候被抱上元氏的飛船都沒有察覺。
岑霜留給女兒最後的印像是濃烈的紅與刺目的白,她沒有給元霂留下遺言,沒有一句告別,軀體化為一顆顆浮動的光球,像蒲公英一樣,隨風飄散。
一顆顆光球穿過黎雲枝的身體,她看見有一顆飛入了元霂的眉心。
飛船啟程的前一秒,元霂終於回過神,她說要回一趟家。
元宇津愧疚地看著他愛人的孩子,和她一起返回生活的地方。
家裏的牆上掛著元霂和媽媽一起創作的塗鴉,織了一半的毛衣攤在沙發上,桌上放著她今天才看完的著作,微風輕輕吹動黃色碎花窗簾,塵埃在光影裏浮動。
歲月靜好,仿佛一切從未發生。
家裏沒有值錢的東西,元霂隻拿了岑霜生前最珍視的一條項鏈。
她準備走的時候,家門口來了一對夫妻,看打扮不像富人。
男人局促地搓著手,對元霂露出一個憨笑,問:“請問岑霜岑老師在嗎?”
“她不在。”元霂神色漠然。
“哦,謝謝,請問她什麼時候回來?”
元霂心頭一痛,“有什麼事?”
男人撓了撓後腦勺,說:“我是一個鐵匠,我老婆是服裝公司的車間工人,上個月岑老師來我們家勸我們讓孩子學習知識,讓我們好好考慮,我們考慮好了,決定試一試,讓孩子過來念書。”
元霂腦海中閃過岑霜被人一刀刀劃傷的畫麵,其中包括她嘔心瀝血教育的學生。
“我媽媽已經不教學生了,請回吧。讀書,不是你們的出路。”
男人堅持道:“岑老師說過,寧可痛苦,也不要麻木。知識能讓人清醒,麻木的活著才是最大的痛苦。讓我見她一麵吧,好嗎?”
說完,他轉身對著元霂視線觸及不到的地方喊道:“曆玨!快過來表示一下你念書的決心!”
清朗的少年聲音傳來:“我不要念書,我要幹活給家裏減輕負擔!”
少年的母親漲紅了臉,慚愧地說:“這孩子就是叛逆,讓我們見一見岑老師吧。”
少年有母親,而元霂沒有。眼淚無聲落下,元霂說:“她死了,就在今天。”
夫妻兩人麵麵相覷,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男人說:“對不起,我和我老婆連夜過來,剛到這裏,不知道這件事,請節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