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皖城溫府。
天近幕夜,月亮高高掛在著墨的天空,萬家燈火照亮大地,盡顯人間興味。
溫榮帶人灰溜溜的回溫府後,溫迅聞訊而來,在盤纓閣門前鬧出那麼大動靜,他早已心急如焚,但是當著那麼多人的麵,他不能公開袒護兒子,現在溫榮回來了他連忙跑過來。
“榮兒,你沒事兒吧?來,給我看看……”
說著讓溫榮轉了個圈,仔細檢查,目光觸及他脖子上的傷痕時大吃一驚。
“榮兒,你怎麼搞成這樣了?疼不疼啊?哎呦我的兒子喲……”溫迅看著溫榮脖子上馬上就要愈合的傷口,心疼至極。
心下惱火,大吼道:“小四!你還愣著幹嘛?去找大夫!你們這幫沒用的東西,要是少爺有什麼事,你們的命就別想要了!”
家人們大氣不敢出,隻能默默忍受,但心裏都窩著火氣。
一陣不緊不慢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遠遠傳來一陣特殊的梅香,這個時節梅花著實罕見。
來人被丫鬟輕饞著,茜素青色滾雪細稠,飄逸十足,柔柔的,就像她給人的感覺一般。
“弟弟,你無礙吧?”
她略微擔心的聲音傳過來。等她邁入門檻,看見溫迅也在,邊輕聲問候邊行禮。
“爹。”
溫迅回頭看見自家女兒,心裏火氣壓下來幾分,盡量用正常的音量說話:“旎兒,你來了。”
溫旖旎點頭:“聽聞弟弟不幸被人所傷,我很擔心,就急忙帶著梨棠來了。”
轉頭麵帶關切的詢問:“榮兒,你怎麼弄成這副樣子了?”
溫榮羞愧難當,遂將事情支支吾吾的說出,溫旖旎聽後不免繃直了臉。
“誰許你這樣做的?
那看如此那位閣主還真是手下留情了,你幾次三番去砸人家的店,人家沒招你沒惹你,你就仗著自己的身份幹出這樣欺人之事。”
她被氣得臉都紅了:“你是怎麼想的?你喜歡她,有千萬條方式,可你卻偏偏選了一條最錯的,還幹出強搶民女,砸人門店的事!”
溫榮被說的要哭了,今天本就受了一肚子氣,回來又沒一個人安慰她,反而還來指責他,他們又怎知自己今日受了何等屈辱?
“嗬,這家人可真好玩,父親奸臣,兒子好色,女兒卻是個正直之人,嘖……在這麼個大染缸中長大也沒被養歪。”宋瞳輕笑道。
剛才溫家一幕被她盡收眼底。
沒錯,是眼底。
她此刻正趴在人家的房頂上,為了行動方便,自己一個人來的。
溫旖旎恨鐵不成鋼,但好歹是自家弟弟,父親又在場,她不好逾越,但臉色依舊難看的很,吩咐梨棠將傷藥留下,便氣哄哄的走了。
隻留下溫迅好聲好氣的哄著自己兒子,說到最後聲音越來越小,宋瞳隻看見溫榮笑了,但具體說了什麼她沒聽清,隻覺得奇怪,想來應該是溫迅哄的,也沒放在心上。
她往周遭看了看,覺得無聊。牆角她是聽夠了,也聽不到什麼了,再待下去也是無濟於事。
去哪兒好呢……
溫迅是徐家黨羽,如今爹爹被徐家針對的舉步維艱,為了不讓局麵再惡化,對宋家不利,她暫時不能回京。
但現下她就在溫府,他手底下說不定有什麼蛛絲馬跡,也許對付徐家有大用……
宋瞳心下有了主意,越下屋頂,朝著一個方向奔去。
……
“主上,這溫迅在皖城名聲極好,我們真這樣啊……”
西成邊翻書籍邊壓低聲音,話雖猶豫,可手裏的動作卻一點都不慢。
他們此時在溫迅的書房。
譚囂一聲玄色衣袍,領口處有精致的細密花紋,其餘的地方並沒有多餘的點綴。修長的身形,流利的線條,賞心悅目。
“書房都是放機密文件的地方,何況今日觀這溫迅之子行事,這溫迅也不是一個處處謹慎的人,否則也不會縱著他兒子如此橫行霸道。”譚囂麵色嘲諷,寒意盡顯。
西成不敢吭聲,隻翻箱倒櫃和譚囂一起搜,畢竟隻是一個知府的書房,和普通家庭相比是華貴不少,但和未央宮比起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想當年主上可是……
不行!不能提!
西成暗自吸了口氣。主上一向待他們極好,好到他從不介意身份之差和他們親如兄弟一樣,以至於他都忘了,有些話不能說,有些禁忌不能提。
“那邊有動靜,去看看。”
門外附近傳來腳步聲,有人來了。
西成神色一緊,麵前的門上映出兩個男人的人影,兩人映在書房門的背影逐漸放大。
譚囂動作一頓,偏頭和西成對視一眼,西成貓著身子走至門邊,劍出鞘,隨時準備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