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帥剛才所言,龍清川卻聽出另一層意思,他殷勤地給不良帥斟滿酒,笑嘻嘻地問:“不良人正在彙總搜集的證據——原來,不良人除了表麵上抓捕賊人外,暗中還另起爐灶啊!”
不良人明麵上是緝拿犯人,暗中被皇帝委派打探各種消息,調查重大事件,甚至監控朝中某些重要人物,在大唐重要的府郡都設有秘密據點。不良帥醉酒後無意中說漏了嘴,但麵對龍清川不懷好意的盤問,他堅決不承認,但也不否認。
通常,官場上的不否認,往往給人留下很多遐想和運作的空間。
龍清川像是恍然大悟:“昨天晚上我還特別納悶,不良人僅僅是負責抓賊緝盜而已,歸屬於京兆尹統轄管理,但大帥你為何能自由出入宮中——原來不良人是有雙重身份啊!”龍清川目光灼灼,下意識地點了點頭,自言自語:“還真是——不良人利用偵破案情的機會,趁機做點其他見不得人的事,也不容易引起別人懷疑,哈哈,真秒!”
“一不小心酒後吐真言,請幾位少俠不要外傳。不良人有時暗中行事,手段不是很——”不良帥稍稍頓了下,尷尬地說,“不是很光彩,故而聖上不好將不良人擺到明麵,哎,其實朝中有些大臣也是心知肚明,大家彼此心照不宣,看破不說破而已。”
不良帥之言,引起幾位年輕人的好奇,龍清川腆著臉笑嘻嘻地問:“嗬嗬,大帥,我們老家蜀中可沒見到不良人啊?”
“嗯……“不良帥拍了拍微微疼痛的腦袋,低頭思付了片刻後說,“其他府郡的不良人組織,為了保密,從不對外公開,都是隱秘在老百姓當中,就連當地的刺史都不知他們的真實身份。”
龍清川心中暗暗吃驚,原來不良人還是個大規模的隱秘組織,在大唐各地府郡都有分支機構,難怪不良帥能搜集到安祿山要造反的消息。龍清川注意到神丐一直在慢慢啜酒,一言不發!
短暫的沉默後,吳大財起身給幾人斟滿酒,想起剛才所說京城治安之事,吳大財微微笑了笑,然後咧嘴相問:“所以大帥請我師父出山,是讓我師父把這些江湖人都打跑嗎?”
吳大財話音剛落,龍清川和樂凡兩人哈哈大笑,這吳大財怎麼會有這麼幼稚的想法了。
“當然不是打跑,是勸走!”不良帥一口咽下嘴裏的酒,說道,“以你師父在江湖上的威望,勸勸這些人不要在京城過多逗留。你師父鐵拳神丐的威望高,這些江湖人多少會賣個麵子,至少能約束他們的門人子弟不要鬧事。”
龍清川把玩著手上的陶瓷酒杯,低頭若有所思,爾後又搖了搖頭,開口問:“有沒有這種可能,所謂俠義君子之輩,礙於神丐前輩的臉麵,也許在聽他規勸後離開長安;而那些偷雞摸狗、無恥宵小之徒,又豈是軟言慰語所能打動得了——他們連王法都敢觸犯,又怎會被神丐前輩的幾句話輕易打發走?”
沉默了大半天的神丐終於開口說話:“龍少俠說的很有理!我老叫花這輩子算是看透了,跟惡人講道理,還不如對牛彈琴。”
“是啊,要不然朝廷也不會建造那麼多大牢了,不就是為這些惡人準備的嗎?”樂凡掩嘴笑道。
談話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中,盡管不良帥醉意朦朧,他還是盡量招呼幾人飲酒吃菜,無論怎樣,他總得要盡好地主之誼。
樂凡率先打破了沉默,她雙手撐著下巴,笑嘻嘻地看著龍清川:“難道就沒有辦法了嗎?我們吃了別人的酒菜,總得知恩圖報,給別人想出個法子來。”
吳大財搶先回應道:“正在想,別急,我師父肯定會有辦法的。”
神丐無奈地長歎一口氣,幽幽地說:“你可能太高看我了,吳大財,幾個甚至幾十個再厲害的惡人,我老叫花還能勉強應對,可麵對一眾無組織的江湖人,老叫花我就無能無力了。我看——除了朝廷禁止人員進入長安城外,似乎別無他法。”
“唉,唉,老夥計,可萬萬不能!這涉及到我們大唐和聖人的臉麵,”不良帥拖著僵硬的舌頭說,“別的不說,光每天從西域來的胡商和貨物,就在金光門外排了幾裏地……要是京城長安封城了,那他們還不得鬧翻天?要是他們再添油加醋傳到西域諸國,又不知變成何種謠言碎語了?”
人言可畏啊,造謠一張嘴,辟謠跑斷腿!不良帥以及眾人都很清楚,要不是到了國破家亡最後關節,京城長安斷然不會封城。
龍清川的手指有節湊地敲擊著桌子,他皺眉低頭思索片刻後,然後展顏微笑。樂凡察覺到他臉色的變化,嬉笑著問:“龍少俠聰明過人,是否想出良方妙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