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人的執行力還是很強的,短短的兩天後,韓盧帶來了三個消息: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一個可疑的消息。
韓盧先說出了一件非常可疑的事:根據楊府車夫賈三的呈述,兩天前,蓮香跟小翠乘馬車到芙蓉園遊玩。下午申時初,她們逛了一家較大規模的絲綢鋪,蓮香和小翠在絲綢鋪裏待了很久,後來蓮香先從絲綢鋪出來,她讓車夫賈三直接回府,還說小翠在絲綢鋪誑會兒再回。
根據不良人後來的調查,看門的老蒼頭非常確定,一直到長安城閉市,他都沒見到婢女小翠回楊府。
“哪裏可疑?”龍清川不解,笑著問,“婢女小翠不是還在楊府嗎?”
“李代桃僵!我們懷疑乘馬車回府的是小翠,”見龍清川滿臉疑惑,韓盧輕輕拍了拍自己的嘴巴,補充說,“哦,龍少俠有所不知,為了防止不法之徒覬覦,楊相公從不允許蓮香公開露麵,故而蓮香外出時總要罩著麵紗,對外美名其曰宣稱為‘遮陽’。”
龍清川恍然大悟,楊國忠這個自私的規定,導致蓮香跟小翠隻要將衣裳對換,就能輕而易舉地掉包。
韓盧為了證明自己的判斷,還調查了隨行蓮香的兩位侍衛,根據他們兩人回憶,從絲綢鋪出來後的蓮香,身上沒有了往昔那種誘人的香味。可惜他們當時也沒有過多懷疑,還以為自己鼻子傷風失靈了。
韓盧笑道:“蓮香是天下間最獨一無二的女人,到哪都受到男人的關注。兩位侍衛跟隨蓮香一年有餘,對她身上的香味可算是過鼻不忘。嗯……龍少俠也是男人,理當相信這兩名侍衛的判斷。”
龍清川捂嘴而笑:“那是當然。我們這些人都是些凡夫俗子,哪能抗拒女色的誘惑了? 那既然這樣——你們去調查蓮香的婢女小翠了嗎?”
龍清川一提到小翠,韓盧又皺起了眉頭,連連歎氣:“很不幸,這個小翠也失蹤了,哎——這都是哪兒跟哪兒啊?”
“她們能去哪兒了,會不會走親訪友去了?”龍清川問。
“應該不會,根據我們不良人的調查,他們倆都不是長安人,在長安城也沒有相識的親朋好友。”
“兩人先後失蹤了?嗬嗬,有意思。”龍清川摸著下巴笑了。
“是啊,幸虧兩人都是女子,要不然我還以為她們私奔了。”韓盧悶悶不樂地說。
說完了可疑的消息,韓盧接著說出這幾天內唯一的好消息:在宰相府的湖裏,楚獷帶著不良人忙碌了一整天,居然撈出了三百多錠金子,而且這些全部都是楊府裏失竊的金錠子。
壞消息是,宰相楊國忠仍舊大發雷霆,他怒不可遏地告誡不良人,他眼裏的至寶是美人蓮香,而不是你們俗人眼中的金子。當楊國忠問到那兩男一女的賊人是誰,韓盧和楚獷又支支吾吾,說不出一點眉目來,不出意外地又被楊國忠臭罵一頓,兩人怏怏而退。
龍清川隻是象征性地笑了笑,楊國忠的反應均在意料之中,他反而察覺到韓盧未說的小細節:“湖裏的金子全部撈上來了嗎?算計下來,還有一百多錠金錠子不翼而飛?”
“全部撈上來了。”韓盧肯定地說,“宰相府裏那條湖並不是太深,我們的人幾次三番地下水搜尋過,確定是沒有了。”
“還有,你們是不是在蓮香放生處找到的金錠子?”龍清川眨著眼鬼魅地問。
韓盧默然應答:“巧了,還真是。”爾後他又反過來問龍清川:“龍少俠,你怎麼猜測得這麼清楚?看來這蓮香身上真有問題!”
龍清川笑著搖了搖手:“之前因為沒有證據,所以不能瞎說。哎,現在剛有了點眉頭,這關鍵人物又失蹤了。”
韓盧咂咂嘴,發狠地說道:“龍少俠放心,隻要蓮香還在長安城,我們不良人指定能把她找出來。我韓盧還就不信了,她們真的能上天入地?”
在蓮香放生處找到三百多錠金子,還有一百多金錠子失蹤,再加上後來陸續消失的蓮香和小翠……這都是什麼事?龍清川不由自主地搖搖頭,這也太有意思了吧!
“三隻眼”萬事通火急火燎地走在大街上,像是有什麼火燒眉毛之事。他直呼呼地喘著粗氣,手抓衣襟不停地扇風,豆大的汗珠浸濕了上衣衫。
龍清川幾人正縮在路邊的一小茶館喝茶,幾人長籲短歎正閑得無聊時,撞見了可憐的萬事通,樂凡蠻不講理地攔下他,非要詢問長安城發生了什麼事,他萬事通為什麼這麼急不可耐?
萬事通雖是滿心不悅,但也僅僅是一刹那,他轉而變得笑容可掬,然後緩緩伸出右手——按照消息門定下的規矩,在他麵前問事,即使是芝麻大點的小事,多少也得出點茶水費。
萬事通說,這是他們消息門做生意的規矩,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不能破壞。
龍清川見他神情如此急躁,推測出他準有要事在身。於是,他暗中給吳大財使了個眼色,兩人一前一後圍住了萬事通,然後有的沒的胡亂扯一通——當然,他們是既不放行,也不給一個銅板,氣得那萬事通七竅生煙。
萬事通遇上了龍清川等人,算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講不清”,他費盡心思也衝不出龍、吳兩人的糾纏。萬事通喘了一口氣,眼珠連著轉了幾圈,然後笑眯眯地開口:“嗨,幾位都是自己人,我萬事通豈是那不通人情之徒,看在幾位誠心的份上,我萬事通就破例一次吧,幾位豎起耳朵仔細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