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長史府。
長史安世竺在庭院裏焦急地走來走去,花雨坊的老鴇在旁嘮叨不停,他們已經得到準確的消息,洛河的運糧船被官府截住,押運糧食的人員損失殆盡——這遠遠超出了他們當初的意料。
看來他們這一夥人是中計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當務之急,是要怎麼善後,怎麼保住無影門在洛陽的勢力。
安世竺極力思索,怎麼才能將他們在洛陽的損失降低,這可是無影門在洛陽二十年的心血,不能被朝廷連根拔起。
安世竺愁眉不展,苦苦思索反敗為勝的對策。妖姬突然翻牆而入,輕飄飄落在他麵前,看她如此狼狽不堪,不待她開口詳說,安世竺就推斷出她也暴露了。
妖姬喘著粗氣,不甘心地說道:“我已暴露了,不過你暫時還沒有,司馬馬辟京做了你的替死鬼。”她見長史安世竺麵有不悅,安慰道:“你放心吧,我確信沒有人跟蹤我。”
“你確定?”長史強壓住心中的怒火,恨恨地問道。
“千真萬確!下一步怎麼辦?”妖姬焦急地問道。
安世竺手指著牆頭,喪氣地說道:“下一步……你還是問他們吧!”安世竺仰天長歎,主人的計劃天衣無縫,他們到底做錯了什麼?
妖姬急速轉身,麵目表情異常猙獰,她好像看到了惡鬼。可這世上哪有什麼惡鬼,隻不過神丐、龍清川幾人恰好在她身後。
“怎麼回事?”妖姬又有點嚇傻了,“我確信沒有人跟蹤我?”
“你說的對,我們沒有跟蹤你,隻不過——我們一直在這等候你。”
“怎麼回事?你們到底是怎麼識破的?”
龍清川嘿嘿一笑:“長孫瑜在花雨坊跟你卿卿我我那段日子,他就暗暗查出朝廷有你們的暗樁,而且此人很可能身居高位,因為花雨坊居然能收集到朝廷的很多機密——隻有上層官員才知道的機密。”
“洛陽有那麼多官吏,你怎麼找到這兒來了?” 安世竺不服氣地問。
“妖姬在控製住長孫刺史後,無意中說到你們還有備份計劃,一樣可以掌控洛陽城的方方麵麵。所以我們據此反推,假如長孫刺史被你們殺死,那麼洛陽城權力最大的就是長史和司馬,其餘的那些官員調動不了如此龐大的資源,翻不了大浪。”
“哼,你們剛剛還說是司馬了,”妖姬幡然悔悟,“而且他看上去也不像個好人。”
龍清川掩不住笑了:“本來我們以為是司馬,投喂巨蛇的活食就來自於他的商鋪, 他首當其衝是我們首要懷疑對象。”
“那你們怎麼又懷疑到我了?”
“本來沒有,這是你們的敗筆之一。長孫刺史沒有讓馬司馬監督運糧,是安長史你利用他拍馬屁的性格,假傳長孫刺史的指令吧。哼,當司馬馬辟京意識到上當——即將要說出指使他的人時,你們就暗中殺了他滅口,殊不知這是欲蓋彌彰啊——試想下,如果這馬司馬是背後一切壞事的主事人,那他怎麼還會被人殺死了?所以這後麵必然還有一個主事人。”
安世竺拍著腦袋幡然反悔,懊惱不已。
龍清川笑道:“馬屁精者,馬辟京也!隻要簡單地想一想,洛陽城除了長孫刺史外,還有誰能讓馬辟京俯首聽命了,那當然就是二把手的長史你了。”
安世竺默默無語。
“司馬馬辟京貪財,你就安排你們的人買他家的家禽。考慮到每次巨大的交易量,為了避免別人的懷疑,你們的人哄騙司馬逃避市場審查。對司馬來說,可以少交一部分稅,何樂而不為了? 當然,司馬不知道你們的鬼心思,你們把他賣了,他還在幫你數錢了。”
龍清川圍著長史和妖姬轉了一圈:“你安世竺可是個公私分明之人,南市的市署令向你反饋過,但你怎麼就無動於衷,暗自壓下來了。我又突然想起,長孫刺史和你從不去花雨坊,反倒是馬司馬經常去。那麼這裏麵就有一個巨大的疑惑了。”
“什麼……什麼疑惑?” 安世竺不解地問。
“如若是馬司馬這種不要臉的人去花雨坊,何必要在頭上罩個頭罩了,反正他經常去,這不是多此一舉嘛?隻有不經常去的人——比如你安世竺,為了避免被外人發現,才會這樣做。”
這的確是欲蓋彌彰,長史安世竺皺著眉頭靜靜地聽著,不言不語。
“不過,你們不知使了什麼花招,竟然騙取了苟富貴送給馬司馬的白玉鑲金手鐲,後來這對手鐲出現在刺殺長孫瑜的殺手身上,所以我們一度誤以為馬司馬是背後的主使。”
“哼,是苟富貴送給馬辟京的,馬辟京在花雨坊炫耀時被老鴇看到,於是我們將計就計,找了幾個姑娘想盡辦法騙到手,然後在刺殺長孫瑜時嫁禍給苟富貴……”妖姬恨恨地大罵,“不過,那對白玉鑲金手鐲竟然是假的,苟富貴那個王八蛋,真是精明到家了。”
長史安世竺連歎了三口氣,莫名地問道:“就算你們知道又如何,這裏的人都聽從我的號令,難道你們幾個有足夠的能耐,將我等一網打盡?”
樂凡捂住嘴,指著神丐笑嘻嘻地說道:“你好歹也是無影門中獨當一麵的高手,連這尊人物你也沒放眼裏?你怕是當官當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