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吳大財簡單梳洗、快速食用早膳後,與龍清川一起到府衙追問案情進度。如今他阿爹倒在病床上,他身為吳家唯一的兒子,理當要替吳家分憂解難。
接見他們的是法曹參軍手下的一個小吏,他簡單給兩人敘說案情的經過,並帶他們看了殺害吳大郎的凶器——一支箭杆較粗的利箭。
小吏拍著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證,吳家之事是他們的頭等大事,法曹參軍已經派出大量精幹人手,全力偵破殺人的歹人。而且,揚州各級的大小官員,甚至司馬夏史仁都親自下場過問,由此可見上峰的壓力也很大,畢竟吳老財乃是揚州城有名有望的富商,揚州全城的老百姓都看著了。
龍清川不解:“夏司馬竟然親自過問?破案斷案,追捕盜賊,這似乎不在他的職責範圍之內。”
“話不能這麼說,” 小吏腆著臉笑道,“夏司馬雖說剛調到揚州,但他很會做人做事,而且還是我們揚州本地人,跟揚州的很多商家關係匪淺,在我們老百姓眼中的官碑很好,甚至——”
小吏猶豫了片刻,小聲說:“甚至超過了刺史郝萌。”
龍清川點頭:“明白了,夏司馬既會做人,又會做官。不管他內心真實想法如何,至少他表麵功夫是做到了,吳老財或者其他有錢的富翁,看在眼裏,感激在心裏。看來這夏司馬真不簡單啊!”
“一點就透,正是如此。”小吏答道,“而且夏司馬還親自給吳大郎吊唁,在路上我還見他有說有笑,等到了吳府靈堂後,那傷心之情難以言表,真讓人佩服三分。”
小吏邊說邊瞧著吳大財,廢了半天的口舌,沒能從吳大財這撈到一點好處,小吏瞬間翻臉不認人了,他翻著白眼,指桑罵槐,嘴裏小聲地罵罵咧咧,不再理會吳大財及龍清川。
吳大財木愣木愣地呆在原地,不知何因?
龍清川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現在可是吳府的兒子,有錢人得有有錢人的樣子,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摳摳搜搜的了。”吳大財咧咧嘴,拍拍屁股,根本不以為然。
從府衙出來後,吳大財心情更加鬱悶,小吏囉裏囉嗦說了大半天,一直沒說到他關注的重點,他還不知案情的進度到底如何。龍清川也隻能好言安慰,船到橋頭自然直,凡事冥冥中皆有注定,他無需多想,再說想了也白想。
府衙出來轉了一個彎,就是揚州城最繁華的東關街,龍清川慕名而往。
東關街人聲鼎沸,熱鬧非凡,道路兩邊是茶樓,酒館,當鋪,飛坊,以及青樓等各種商鋪。想到長安、洛陽被叛軍毀壞殆盡,龍清川無限感慨:熱鬧、繁華的揚州城,這才像是大唐治下的府郡啊。
龍清川正感慨惆悵著,吳大財在他身邊悶悶不樂,兩人經過一座奢華精致的青樓時,被七、八位花枝招展的女子,連拖帶拽硬拉了進去。
龍清川詫異地問道:“哪有大白天拉客的呀,這難道是揚州風月場所的特色嗎?”
吳大財板著臉,沒好氣地嗬斥:“我沒錢,我又不是吳府的公子,你們怕是找錯人了。”
一風韻猶存的中年女子,像是這青樓的老鴇,她樂嗬嗬地招呼兩人,同時抓住龍清川和吳大財的手放在自己胸前,中年婦女嘴裏“咯咯”嬌笑:“兩位,要是奴家沒有找錯人了?”
龍清川雙眼四轉,見屋內都是些平常女子,輕輕地“籲”了一口氣,心裏稍稍輕鬆些,他欲從老鴇手裏抽出自己的手,竟然沒能得逞。龍清川重新憋足了一口氣,胳膊猛地往回拉,可那老鴇仍舊站在原處紋絲不動,穩如泰山。
吳大財也感覺非常怪異,他的手也同樣掙脫不開。
兩人詫異地看向老鴇,老鴇笑而不語。龍清川心裏很奇怪,他和吳大財均是成年男子,又習武多年,兩人力氣雖比不上大力士鄭大乾,但肯定高於尋常男子好幾倍;如今合他們兩人之力,竟然拉不動一個中年老鴇,他們猜測眼前這中年女子怕是位高人。
龍清川見老鴇沒有惡意,便腆著臉皮笑嘻嘻地相問:“姐姐要是沒找錯人,那就是他的不是了。”龍清川用另一隻手指了指吳大財。
“什麼意思?”吳大財問。
龍清川聳聳肩:“我第一次來揚州,肯定沒人認識我哦。既然她們沒找錯人,那麼她們肯定是找你哦!”
吳大財用另一隻手摸摸腦袋,喃喃地問:“是嗎?”然後挑頭看向老鴇:“我們認識嗎,你找我何事?”
“你們猜?”老鴇嫣然一笑,反問道。
“你們找男人,難道不是做那種事嗎?”吳大財小聲地問。
龍清川在旁連連點頭,表示認可吳大財的意見,並補充了一句:“看來還帶有強迫性質,不過可惜,我們倆沒錢,一個比一個窮!”
老鴇搖了搖頭,嫵媚地笑了,然後鬆開他們的手:“我們是找男人,可不會找沒錢的男人,這可是我們生存法則。你吳大財雖是吳家的二郎,還沒入戶籍,可沒有權利繼承吳老財的遺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