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千年的時空轉換,改變不了日月星辰的軌跡。帝國的月亮幽幽薄如蟬翼,輕籠在白水鎮睡意漸濃的樓閣間,靜謐的夜就如同氣質美好的大家閨秀,嫻靜處卻是最動人。
沙沙沙——
如蠶食般,一陣樹葉被不知名的東西在黑暗的樹蔭裏亂了安靜。
那是什麼?
???惠子突然停住腳步。
一旁的阿萊還沒來得及探個究竟,一道刺眼的白光在夜空瞬間閃過。藍黑色天幕裏顯出無數個白點,定睛一看,是無數支白色的羽毛。
不好。
阿萊驚叫一聲,趕忙向客棧跑去。那羽毛飄落的地點分明在客棧的上空。
惠子緊追著他的步伐。
撲——
巨大的白色飛鳥破空而出,背部纏繞著的金屬鏈條被月光照得發出一陣陣寒意,如剛淬過火的鋒利的匕首。
那飛鳥優雅的張開雙翼,遮住了月光,阿萊一手抱住竹子,大口喘氣。眼睛盯著那隻龐然大物。
惠子突然感覺心一緊,有種疼痛的感覺,不由分說。攝中她的心髒。
鏈條一端怎麼會綁著一個人?
惠子疑問的同時,聽見了一聲呐喊——塔斯卡。
阿萊發瘋一樣向著飛鳥的奔去。第一次,這個叫做巫哲的人嚐到了一種滋味,就像是被螞蟻咬過,任苦痛滲進血肉,甚至骨髓。觸電般一樣,他開始害怕,害怕失去現在身邊的每一個人。
塔斯卡的嘴角留有血痕,在月光下,那嘴角邊綻開一抹妖邪的笑意。銀色的發箍墜落水中,蕩出一圈圈波紋。藍色的長發瀑布一般在天幕瀉下,閃出的光芒如星辰璀璨。阿萊在地上追逐著,他跑過竹林,街道,麥田,山丘,飛鳥漸漸變成他眼裏的一個模糊的黑點直至不見。他開始大笑,抬起頭,望著天空,然後他癱倒在地,無力地從喉嚨深處發出嗚咽的聲音,像是有人從他身上抽去了所有的力量,連哭泣也無法嘶聲竭力來個痛快。
他消失了,你哭也沒用的。
惠子在他的旁邊坐下來,抱起雙腿,平靜的說。她不再說話。隻是聽著他淚水蝕骨的聲音。白水鎮的夏夜,風是溫暖的,帶著海藍花的淡淡味道。
告訴我怎麼才能變得最強!
阿萊站在她的麵前,月光打在他的背上,將惠子籠在一片陰影中。
瑞貝林部落。
在哪裏?
西海岸死亡島。
那好我們明早就出發,——不,是現在,現在就回客棧收拾東西出發!
你不要意氣用事,讓感情牽著鼻子走隻會壞事。去西海岸不是件簡單的事,衛軍查的正嚴,你這樣冒失隻會早早失去性命。
你不是說櫻花戰袍的主人最終拯救了卡斯特羅嗎?如果我死了,那麼怎麼解釋曆史?
惠子失聲笑了起來。
我們當然改變不了曆史,可是不管怎樣,曆史都會用一個圓滿的方式保持它最終的結果。坦白說,你死了,也有其他人以你的名義繼承櫻花戰袍完成曆史。你別想著跟它幹,這就像一場一切已經設定好的遊戲,你要麼走向那個結果,要麼中途退出,當然代價是你的生命。
那你讓我怎麼辦?就這樣眼睜睜看著塔斯卡被抓走,等著他被處死。
塔斯卡?他是莫克索族?
阿萊完全沒聽惠子的疑問,對著一旁的西嵐樹猛踢。他突然雙眼一亮,轉過去,跑到惠子身邊跪下來,按住她的肩膀,你不是知道卡斯特羅的曆史麼?那你肯定知道他的命運會是怎樣的了?告訴我好嗎,告訴我,告訴我。
我——《伽檀古經》上很少提及外族人,莫克索族更是很少提及。隻是寥寥幾筆,上麵隻是說莫克索族的皇帝塔斯卡。弗雷斯特與深海龍族簽訂了一個協議,具體名字沒有記載。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皇帝,你是說,他最後當了莫克索族的皇帝。
《伽檀古經》上是這麼說的。
那他就不會有事了,對吧?
惠子望著喜極而泣的阿萊,點點頭。
你幹嘛準備行李?
惠子揉揉剛睡醒的眼睛,就看見阿萊正在埋頭收拾包袱。
惠子走過去,倒了一杯茶,一飲而盡。看見阿萊從塔斯卡的床笫下拿出了一把金燦燦的弓。
黃金烈弓。還真有這個東西啊,以前唱詩還以為這隻是古人的想象。
沒事沒事,他都會做皇帝的。
阿萊咕噥著自我安慰,眼裏有淡淡的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