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了。
袁紅光和老父親坐在一起商量姐姐一家幾口的未來。
“辦退休一個人就得一兩萬！”
“不是我心疼錢不想讓我姐辦退休，而是這錢不該花！如果把這錢拿來給我做生意，我一個月掙幾千，分一半給我姐。”
“不比退休強！”
說到最後一句時，袁紅光的語氣很肯定。
仿佛他現在已經辦了摩托車修理店。
袁紅光媳婦忍不住出聲：“你能受得了修摩托的苦？”
袁紅光瞪了媳婦一眼：“你懂個屁！我是她親弟弟，她不指望我能指望誰？過些年要不是我給她撐腰，她在楊家能過得下去？你看她公婆把她欺負成什麼樣了？差點害她把兒子打了。”
袁紅光媳婦閉上嘴。
反正又不讓她出錢。
她隻管她和孩子就行。
袁姥爺咳了一聲：“既然你姐說這個月給你錢，你找個時間去看看她。”
“我姐還讓我把家裏的親戚都請過去，說要做個見證。”袁紅光有些苦惱。
“不就是給我幾千塊錢，請啥親戚？我還得負擔車費，一個人三塊錢，十個人就三十了。”
“不行，這錢得讓我姐出！是她讓我請親戚的。”
說著，袁紅光站起來，“我去請人。”
“去了和你姐好好說話，她性子剛，吃軟不吃硬。”袁姥爺叮囑他的寶貝兒子。
袁紅光拍著胸脯，“你還不清楚我？我撲通一聲就給她跪下了，她架不住。”
“……”袁姥爺木著臉。
袁紅光在縣城跑了一圈，又回了一趟村裏。
把所有親戚都給喊上了。
親戚們還以為袁明珠家出了大事。
“難道是楊建國去了？”一個親戚在班車上壓低聲音。
像這種遠近親戚全至的情況，隻有兩種：紅事、白事。
“建國身體挺好呢，不應該吧。”一個親戚搖著頭。
心裏有些埋怨袁紅光。
到底是什麼大事，為什麼不說清楚？
“前段時間我們村一個四十多歲的，突然心梗倒下了。”
大家都有些擔心。
“明珠不容易啊！”一個親戚感慨。
是挺不容易的。
娘家弟弟不是個東西，天天惦記她的錢。
攤上這麼個弟弟，也是倒黴。
很快，班車到市區，又坐上公交駛向郊區。
到了紗廠。
以前的紗廠幹幹淨淨的。
現在的紗廠汙水橫流，透著一股子破敗的味道。
水泥路上的泥濘滿地，下水道口散發著臭味。
路上有雨水過後的積水。
自行車亂停亂放。
一堆一堆的人坐在樹蔭下打牌，看起來悠閑，實際上都在混日子等死。
還有小偷亂鑽亂跑。
“保衛科也不管管！”一個親戚看到小偷，恨恨地瞪了一眼。
“廠子倒閉了，哪有保衛科了？”
說著話，到了楊家的樓下。
袁紅光領著親戚們上樓。
一邊走一邊說話：“這次，是我姐喊你們的！可不是我喊的。”
“明珠喊這麼多人來？到底是啥事？”
辦白事也沒有下午辦的道理啊！
而且樓下也沒紮棚子。
到底是什麼事？
親戚們心裏都有些忐忑。
袁紅光沒出聲，打算一會讓袁明珠自己解釋。
他用力拍著防盜門：“姐，我紅光啊，我領著親戚們來看你了。”
嘭嘭嘭！
防盜門在袁紅光的敲擊下振動著。
防盜門內的木門無聲無息。
“姐！開門啊！”袁紅光繼續敲。
敲了足足十幾分鍾也沒見回應。
親戚裏有人說道：“出門了嗎？”
有的親戚等得焦急，埋怨：“你來之前也不先打個電話。”
“他們保衛科停了，辦公室撤了，我找不著聯係方式。”袁紅光說道。
親戚們歎了口氣，“等吧。”
這時，一個鄰居從外麵回來。
見到樓道裏站了這麼多男人，嚇了一跳：“你們幹什麼的？”
一個親戚笑著道：“我們是袁明珠的親戚。”
“是袁明珠弟弟喊我們過來的。”
“她弟弟喊你們？”鄰居瞪大眼睛，“你們都不知道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