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支剛剛出現在街尾的隊伍,竟是瞬息出現在了瓦房門口,。
空氣中黏膩的霧氣滑過少年的皮膚,水滴聲也在這時響起,那個較矮的身影逐漸出現在魏行天的眼中。
那是一個半邊臉部消失的女人,她的肌肉組織穿過頭骨垂掛在外麵,隨著她的拖動一晃一晃,而水滴聲正是她的腦漿與血液的紅白混合物,腐臭味撲鼻而來。
她很矮,
甚至沒有7歲的加爾文高,因為她的下半身是90°折疊在她頭頂的,四肢扭曲,用雙手在地上拖著行走。
在她的右邊有一隻蝙蝠飛至,下一秒一位身穿酒紅色西裝,手持蝙蝠手杖的枯瘦老人出現,他雙眼泛白,皮膚幹枯,形如枯槁,好似隨時都會倒下的幹屍。
手杖重重觸地,兩個怪物退到一邊,嗩呐聲急響,變的尖利刺耳。
在迷霧中,一個龐然大物低下了頭,一隻瞎了眼的巨型大鱷烏龜,它的頭頂擺放著一座深紅色的神龕。
陰樂四起,鬼哭狼嚎的聲音充斥在街頭巷尾。
神龕的正門緩緩向兩邊打開,腐敗的血腥味逸散出來,讓人反胃,在裏麵供奉著的物品也一點一點的展示在少年的麵前。
那不是什麼可怖的神像,卻是一張紙,一張紅的發黑的紙,紙上用黑線勾勒出一位麵容模糊的長衫青年。
此時青年沒有五官的臉上突然劃出一條黑線,祂的聲音旋即響起:“我像人嗎?”如同男女老少混合在一起開口,詭異的聲音回蕩在長街經久不散。
明明祂沒有眼睛與嘴巴,但是魏行天聽見了祂的聲音,也感受到了祂的注視。
少年的聲音梗在喉頭,卻怎麼也發不出來,雙眼死死的盯著畫紙。
寂靜–––
氣氛在僵持下越來越詭異,那句“我像人嗎?”一遍遍的回蕩,聲音也越來越大。
就在這時,溫熱的大手再一次落在了少年頭頂,蘇殷的目光凝視著顏色逐漸猩紅的紙片,背後有燦金色的羽翼虛影張開,他略顯枯燥的頭發也從發尾開始轉變為深藍色。
劍拔弩張的氣氛已經到了一觸即發的地步,對麵的女鬼與老頭都向中心聚攏而來。
壓抑的氣氛下。
“你像人,很像人。”少年清冷的聲音突兀的插入了雙方之間,這瞬間,空氣中流動的血氣都微微停滯一刹。
可緊接著便是鑼鼓嗩呐聲起,整條街突然紅火起來,而麵前的紙張也在發生改變,先是青年臉上的黑線向上勾起,猶如在笑的嘴角。
長衫青年的手抬起,不斷向外,指尖抵在紙麵上。
這是一種很怪異的感覺,因為本不該有空間的二維卻突然出現了空間,猶如你站在一麵牆前,平麵上的房子卻是可進出的屋舍,當你走進去,外麵的人會看見你逐漸變小,通過你的走動變大變小來展現出一種空間感。
但畫麵上的青年並不是看上去的空間感,而是他的指尖穿過紙膜,刺入了三維的世界。
蒼白的指節從紙中探出,接著是手掌,手腕,手臂,直到青年雙腳踏出懸立在巨龜的頭頂。
他真正的完成了維度的轉變,空間的跨越,而這一切都是因為眼前特殊的少年,
思及此,青年手腕一翻,一座小型牌位出現在手上。
“用此物可擋一次災劫。”混合聲再度響起,在背景音樂下更生幾分荒誕。
魏行天正想伸手去接,卻被一隻小手攔下,金色的發頂在眼前一晃而過,“他是我的!”加爾文猩紅的眼睛盯視著青年。
“小鬼,滾開,不可對封大人不敬。”枯瘦老頭踏前一步,嘴裏的獠牙露出,黑色的液體落下,地麵發出滋啦的焦灼聲音。
氣氛再次凝固起來。
少年歎息一聲,把男孩拉到身後,伸出手接過祂手裏的牌位。
牌位入手冰涼,沉甸甸的,顯得格外笨重。
但不到一秒,它便化作一道流光,滑入了少年的體內,陰冷的能量在少年體內遊走一圈,又回到了手腕處停止。
祂的聲音再次響起“特殊的孩子,你可以用它來見到我,如果還有機會,我們會再見的 ”
嗩呐聲漸遠,紙人們也挑起家家戶戶門前的紙燈籠,隨著黑霧退回了破舊的城牆之外,消失在了街尾。
但那位老人卻是臨走前,看著魏行天的心口舔舐了下嘴唇,眼裏閃過了貪婪的光芒。
“這地方我們不能待了,明天就得走。”蘇殷臉上的神色難得的凝重。
加爾文倒是一如既往的不在乎“又不是人,怕什麼。”他小聲嘀咕著,“那群東西隨便吃了就好了,怕什麼,反倒是那些流氓地痞們,總欺負我和哥哥,殷叔你為什麼不讓我們殺了他們。”
蘇殷看著男孩,拂過他的頭頂。
“因為,我們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