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奕詩笑著接過藥箱,“好的。”
趙心蕊對林奕誠說,“林總,我還要去趟工商局,剛好在這附近,我騎共享單車過去。”說完,和大家道了再見,就走了。
送了蘇清過來,就剩下她和林奕誠。讓老板當司機?她可不敢。林奕誠不方便久留,拍了拍林奕詩的肩膀,說了句“辛苦了“,輕輕帶上門,走了。
林奕詩把蘇清扶進臥室,“我給你熬點清粥,先量個體溫,你要是累就先睡會。”
蘇清剛才還不覺得怎樣,一躺下,全身似乎散了架似的,
看著這個為了她忙前忙後的女人,心裏竟像是被塞滿了什麼似的。她雖然不是出身在富貴人家,父母給予的愛一點都不少,林奕詩這個樣子,像極了她的媽媽。
不知怎麼的,“林媽”兩個字從蘇清嘴裏蹦噠出來,讓林奕詩哭笑不得。
林奕詩從廚房倒了杯水,調了些淡淡的糖和鹽,走進臥室的時候看到蘇清還在刷手機,一把奪過,關成靜音放在床頭櫃:
“病人要聽話,多休息,少看手機。”抬手看了看體溫計“沒有超過38.5度,我就先不給你退燒藥了。”
蘇清調皮地笑笑,任由林奕詩給她蓋好空調被,被子上有一股好聞的清香,讓人很是舒服。
這一覺睡得深沉,等她醒來,已經是下午三點了。
蘇清習慣性拿起手機,看到有幾個未接電話,有些沒有姓名顯示,一個是林旭的,還有一個是華成的。
選擇性忽略華成的電話,回撥給林旭。
“蘇總管,你好些沒啊?要我拎些水果去看你嗎?”電話那頭的林旭依然吊兒郎當。
“死不了,林主管有指示?”蘇清早就習慣了林旭的風格,雖然嘴欠了些,但是做人做事還是靠譜的。
“喲,我可不敢有什麼指示,這不,你不在的這幾個小時,大家都挺想你的。”
“嗬~~“蘇清對他的話表示不屑,林旭顯然也感覺到了,但他並不在意。
“說正事,法國的項目,需要蘇總排一個節點表出來,方便大家操作。雖然現在離新年還有好幾個月的時間,還是提前些比較好。我手上好幾個項目,怕時間會撞車。”
蘇清抬手看了看手表,“給我三天,我要把大家手上的項目好好排一排。”
“就知道你靠譜,林總選人的眼光還是挺毒的。”
“我聽到了你自誇的聲音。”蘇清對著電話翻了翻白眼。
掛了林旭的電話,蘇清打開微信,看到華成的留言:“蘇清,找個時間,我們聊聊?”
看到這條信息,蘇清不知怎的,突然就紅了眼眶。四年的時光,讓人清醒也讓人成長,到了要說放手的時候,心裏縱然有諸多不舍,也要坦然麵對。
“你醒了?出來喝粥吧。”
蘇清低落的情緒沒有逃過林奕詩的眼睛,但是她從來不主動問,哪個女孩心裏沒有一些難言的秘密呢?想說的時候,她自然會告訴自己。
皮蛋瘦肉粥……好久沒喝了。
蘇清一口一口吸溜著清粥,空空的胃被治愈了。林奕詩抬手摸了摸蘇清的額頭,“嗯,不燒了。”
“哪有這麼脆弱,就是普通的感冒而已。”
“別嘴強,你的體質並沒有多好。上高中和大學那會兒就愛生病。”林奕詩從藥箱裏翻出感冒衝劑,泡在杯子裏,“呐,吃點中成藥。”
接過杯子,乖乖喝完,林奕詩去廚房完洗碗,然後坐在沙發上翻書,蘇清打開電腦開始工作,
時光靜謐又美好。
林奕誠發了個微信問林奕詩問蘇清什麼情況,看到林奕詩簡短回複的信息,一時竟止不住地發起呆來。
蘇清第二天如約出現在公司,趙心蕊看到蘇清來了,趕忙迎上去:“蘇姐,你沒事了吧?”
“小事。九點,我們部門開個會。“蘇清快步走向自己的辦公室。
林旭路過蘇清辦公室,準備調侃的時候,蘇清一句話堵住了他的嘴:“不想累成狗,此刻就閉嘴。”
突然覺得,林奕誠給她這個項目總管的職務,有時候還是挺好使的,比如,此刻讓林旭灰溜溜地滾開。
行政部的六個員工都到齊了,蘇清卻說:“心蕊,你來主持會議。”
趙心蕊從來沒有主持過會議,顯然愣了一下,但她馬上回過神來,狀態切換得很自然。
既然蘇清發話了,她也不怵。
“我們來整理一下行政部近期的工作重點:蘇姐牽頭法國項目,但其實也是我們行政部的事,除了把項目時間節點排出來,可能還有一些更細的工作需要大家思考;
行政後勤這塊,大家看看有沒有更好的想法,目前要保障各部門日常及加班餐飲需求,個人想法是提前排出餐單,就餐時間安排統一配餐,時效比較快。”
蘇清聽著趙心蕊有條不紊地主持會議,並帶領大家討論,心裏很是滿意。
會議結束時,已經是十點半,趙心蕊不等蘇清發話,便說:“蘇姐,上個月的複盤及今天的會議紀要,下班前發給你。”
蘇清點點頭,這個姑娘雖然隻來公司不過半年,比自己小兩歲,但真是越看越喜歡,
想了想,她給華成打了個電話,按下電話號碼的那一刻,蘇清猶豫了一下,但是她還是撥通了。
“喂?”清冷的聲線從電話另一端響起。
“是我。今晚有空嗎?約個地方見個麵吧。”蘇清說話從不拖泥帶水
“好。”華成愣了一下,是自己約蘇清見麵,倒成了蘇清主動。
他也意識到,這次的冷戰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一樣。
要說蘇清在他心裏是什麼樣的位置?他也無法準確地說出來,大概是因為太過熟悉了,所以他覺得很省心。她不會撒嬌,不會無理取鬧,甚至會細心地照顧著自己的生活,真是一個理想的結婚對象,完全無懈可擊。
華成想,他有必要和蘇清說清楚,自己是因為信任她,所以有時候對她說話比較直接,大家都是成年人,沒必要在意那些細枝末節的事。
見麵的地方約在了一家咖啡館,華成到的時候,蘇清還沒來,他的桌麵上放著一本書,百無聊賴間,他隨手翻了翻,卻一個字都沒有看進去。
“小姐,幾位?”服務員的聲音響起,華成抬頭,看見蘇清風姿綽越地向他走來。
“今天你倒是比較早。”蘇清坐下,接過服務員遞來的餐單,“美式一杯,謝謝。”
以前約會,都是蘇清等他,見麵的時候,也基本上是華成在說,她安安靜靜地在聽。
很難想象,幹淨利落的蘇清在自己麵前也會有小女人的一麵,然而,當華成看著蘇清,感覺到她今天隱約有些不一樣。
微卷的頭發,淡淡的妝容,薄薄的長衫披在身上,顯得幹練又不失朝氣,大概這才是蘇清原本的樣子。
華成不知道怎麼開場,問了句:“最近忙些什麼?”
蘇清笑笑,說:“沒什麼,忙一個國外的項目。法國人想打開中國市場,想在內地做產品推廣。”
侍應生把咖啡遞到蘇清麵前,蘇清拿著勺子輕輕攪動咖啡,一時無話。
華成還在醞釀自己的情緒,內心在組織語言,想著怎麼表達自己的想法,蘇清清脆的聲音傳到華成耳邊:
”華成,我問你一個問題。”
“你……你說。”突如其來的發問讓華成一時無法招架。
“華成,我們在一起四年了,這四年,我在你心裏,是什麼樣一個角色?”
華成張了張嘴,還在想怎樣回答這個問題,蘇清輕輕地笑著說,“在你心裏,我是你的女朋友,還是你打算相攜一生的人?”
華成定了定神,呐呐地回:“蘇清,你是一個很好的女孩子,我一直覺得我們很合拍,我會娶你當我的妻子,即使偶爾的那些小吵小鬧,也隻是我們情感的調劑。”
蘇清聽了華成的話,突然樂了,笑了一會,停下來問,“調劑,是這樣嗎?”
難道不是嗎?
“等會,讓我想想,怎麼跟你說。”蘇清手扶著額頭,拚命讓自己止住不知道是喜還是悲的笑聲,
蘇清定定地看著華成,“華成,你大概是覺得我很省事,所以才覺得我合適吧?”
華成驚訝地看著蘇清,不知道為什麼她會這麼說。
“我從不無理取鬧,我對你總是無微不致,你幾乎不用費心思在我身上。比起女朋友,我其實更像你的保姆。
我從不向你索取,但是你應該要知道,任何感情都是雙向的。
我是人,是一個女人,你記得你上司交待給你的事,卻不記得我讓你幫我買一盒藥;你記得要給你的父母買禮物,卻不記得我的生日、我們的紀念日也需要你有所表示。
華成,這樣相處,再炙熱的心都會涼透。”
華成有一絲不好的預感,他覺得今天蘇清會說出這樣的話,應該是憋了許久。
蘇清一口氣說完這些,華成的臉色有一點變化。
“華成,這四年,你大概連我的喜好都不知道 。我能在你身邊這麼久,大概也是一個奇跡。”
華成想解釋,不是蘇清說的那樣,自己還是在意她的,可是無論心裏想怎樣解釋,說出口的話一定是蒼白的。
在意她?在意她,會讓她自己一個人去醫院看病,而自己卻心安理得地在公司加班。
在意她?在意她,會在她出差的日子裏不給一個電話,一聲問候。
這四年,她給的太多,他付出的太少,愛的天平,漸漸沒了平衡。
捫心自問,這段感情一直是蘇清在主導,愛一旦被成了理所當然,總是付出的那一方怎會不心寒。
蘇清看著有點走神的華成,靜靜地說:“華成,我想明白了,我倆不合適。你不是不會愛,而是這麼多年,你習慣了我的冷靜和懂事。”
“不是……”華成急了,抓住蘇清的手腕。
蘇清輕輕地抽回手,“我們分開吧。還是朋友。”
蘇清說完這句話,如釋重負般,起身離開了咖啡廳,留下一臉迷茫的華成。
如洗的夜色,如織的人流,這個喧鬧的城市,藏著多少悲傷和迷惘的人。
當往事清晰如昨,一幕幕看似歡喜雀躍的畫麵背後,又有多少暗湧,如結痂的傷疤一樣,揭開,便是淋漓的鮮血。
蘇清走在街頭,突然就很想自己的爸爸媽媽,那個離這座城市四個小時的小縣城,有自己最愛的至親。
她看看時間,才八點,撥通了那個爛熟於心的電話號碼。
“喂,媽媽。”
電話那頭的媽媽顯然很興奮,趕緊打開免提,讓蘇爸一起接聽。
“我的乖女兒,你在省城有沒有好好吃飯,身體怎麼樣?不要太拚命,太累了就回來,不工作也不要緊,爸媽養著你。咱不求大富大貴,日子嘛,粗茶淡飯也能過。”
蘇清聽到這些話,有一瞬間覺得好笑,但就是這份寵愛,支撐著她在這個城市繼續留下來打拚。
父母不求她大富大貴,但她還是要自己努力創造生活。
忍住心底深深淺淺的悲傷,蘇清換了個麵孔,笑嘻嘻地說:“好呀好呀,到時候我天天在家跟大爺似的,家務不做,胡吃海塞,讓你和媽媽受不了我。”
“臭丫頭!”父母嗔怪著,三個人就著電話笑鬧了一會兒。
掛完電話的那一刻,蘇清覺得,再怎麼難的坎,也得自己咬著牙麵對,
隻是主動放棄一段戀情,縱然心裏還有難以割舍的感情和曾經付出的青春,時間會給她答案。
如果說生活就像一道謎語,她,不著急向生活索要這個謎底。
林奕詩還是決定應聘行政助理,雖然事情很雜,但是還是挺鍛煉人的。
王琳教授對她的決定表示不幹涉,反正,她要的也就隻是奕詩這個人在她身邊,先做基層崗位也好,到時候再轉做助教也沒任何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