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陽光從窗戶外透了進來,空氣裏帶著秋天雨後的清爽味道。沈暮晚醒了過來,她已經很久沒有睡個安穩覺了。
她剛想動手拿手機,才發現,他竟在床側一夜守著她。
“醒了,想吃什麼?我讓小高去買。”秦未語氣溫柔,眼眶下因為熬夜有些淡青色。
“餃子吧”,倒是很久沒吃過小巷門口老大爺家的韭菜豬肉餃子了,那滋味可曾經是沈暮晚的最愛。
她打開手機,發現有寧薇的幾十個未接電話,還有何清遠的幾條微信。
“不是說離婚去嗎?說時間,民政局門口等你。”
“怎麼不回微信?後悔了?”
原來人一旦心死,麵對曾經的愛人,是可以心如止水的,甚至還有些嫌惡。
她正準備給何清遠回微信的時候,寧薇的電話剛好又打了過來“你在哪?出了這麼大的事你不告訴我?”語氣又氣又急。
沈暮晚這才知道,為了讓她淨身出戶,何母不惜捏造她婚內出軌虐待婆婆的事情,各種流言滿天飛,甚至還有八卦小報扒她的身世。
他們將何清遠塑造成了一個絕世癡情好男人,一個在外辛苦打拚,卻慘遭背叛的男子,引得人人為何清遠抱不平,稱他為純愛戰士。
一時間大街小巷都在討論這件事情,更有甚者扒出了沈卿的照片,未婚生育,說上梁不正下梁歪,家風不正。
B城沈家大宅裏,沈瑜正看著自己家愛豆的八卦周刊時,也注意到了這條新聞,她忙喊:“爸,這不是小姑姑的照片嗎?”沈國安一眼就看出不是沈念,而是沈卿。八卦周刊不知道從哪裏搞來的沈卿的照片,年少的她紮著雙麻花辮,正巧笑嫣然。
沈卿的身世頗為曲折,她是沈明下鄉時候的農村老婆生的,要不是沈卿的母親死了,無依無靠,她這輩子也踏不進沈家的門。進了沈家的門才知道沈明早就有了老婆孩子,而她自然不受待見,一路被稱為野孩子。
當初沈卿一走了之,再沒有了音訊,一直是沈老爺子的一塊心病。沈國安看到報紙,想了想打了電話給助理,才了解到沈卿已去世。
沈國安躊躇著要怎麼把這個消息告訴老爺子,很長時間裏,沈卿這個名字都是家裏的禁忌。
書房裏,沈明看著眼前的一方手帕,人老了就想回憶,他想起了他在寧村的妻子,那個時候他以為自己已經回城無望,原本想就這樣和她過一輩子的,想來戎馬半生經曆風雲,最為虧欠的便是她和她的女兒。
就在這時,門被推開:“父親,沈卿……她,一個月前已經去世了,但她還有個女兒——沈暮晚。”沈國安斟酌著告訴父親。
沈明拿著手帕的手有些顫抖,他的女兒他連死訊都不知道,原來她竟然到死都不肯原諒他。
沈國安將了解到的沈暮晚的一些情況,一一告訴了沈明,沈明皺了皺眉頭說:“她既姓了沈,便是沈家的人。”
在老爺子的明示下,沈國安一邊聯係助理讓八卦周刊報紙停止對沈暮晚的攻擊,一邊著手讓人聯係沈暮晚。
而沈暮晚這邊早已經怒不可遏,給何清遠打了電話:“何清遠,你TM還是人嗎?你和你媽顛倒是非的能力可真令人歎為觀止!半小時後民政局門口見,誰不去誰是孫子!”
何清遠還是第一次聽到沈暮晚爆粗口,不管怎麼的,這個婚要離,但是不能讓她拿走任何財產。
沈暮晚趕到民政局門口的時候,看到了一身西裝的何清遠站在那裏等她,仿佛與曾經穿著一身運動裝的他重疊了。隻是,眼前的人早已非彼時。
“離婚可以,我什麼都不會給你,你也別想要。”何清遠心心念念的都是錢。他這幾年靠著遊戲網絡直播紅利賺了一些錢,知道了金錢的魅力,也陷入了欲望的漩渦中。
“你的財產我可以一分不要,拿你的東西我都嫌髒了手,但是你和你媽對我和我母親的汙蔑必須公開道歉,不然,你的財產我應該可以拿走一半吧,不信你試試!”沈暮晚對眼前的這個男人早已經失望透頂,但是她不能,不能讓沈卿死了還要被人戳脊梁骨。
這一瞬間,何清遠似乎看到了從前那個參加各種競賽勝券在握的沈暮晚,心裏有些犯怵,但轉念一想沈暮晚如今不過是個孤女,手裏哪裏有什麼籌碼與他抗衡?
“我媽說的那些未必不是真的,讓我們道歉是不可能的,財產也不能給你,給你的路就兩條:要麼離婚淨身出戶,要麼回到我身邊,當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何太太。”
何清遠這一刻連裝都不想裝了,他甚至覺得自己很仁慈,還願意念著年少的那點感情給她一條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