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
自古情愛本平常,不期而遇是情郎。
靈燕南飛霜滿天,歸來時節春意昂。
寧王引見:“小女霜兒。”間道:“被我寵壞了,賢侄莫要見怪才好。”範修謙道:“哪裏,哪裏。”又望其女,道:“霜兒姑娘天生麗質,冰清玉潔,為王爺掌上明珠,小可有禮。”霜兒少時無語,眼眸一眨,顧盼之間就有美妙姿色,一見俊眼修眉,少時迷惘。然卻故作姿態,頗不屑道:“多謝公子誇讚,小女愧不敢當。”寧王一觀二者,頗覺有異,可又說不清道不明,隻得作罷。
片刻後,霜兒借故離去,寧王便道:“近聞邊關告急,有外夷侵擾,賢侄可知此事?”範修道:“略有耳聞,王爺既遣吾兄前去,想必大事可定,王爺當高枕無憂,不必多慮。”寧王拂髯便道:“既有黃將軍坐鎮,我心安矣。”又言片許,範修即出,待步出府門外,忽然閃出一人,範修訝然道:“又是你。”你道來者何人?非是旁人,卻乃霜兒是也。此時已換了行裝,又複男兒風範,一許白衣若雪,玉手持扇,嫣然一笑,便道:“公子去哪,可否帶我同往?”
範修心知此女難纏,便尋個托詞,本欲搪塞而過,就道:“小姐乃王爺掌上明珠,金枝玉葉,怎可隨意外出,倘為王爺知曉,恐為不妥,依我看小姐還是留在閨中便了,在下告辭。”說完就走。霜兒美目一瞪,嗔道:“且慢!”範修忽止,於是乎半轉身形,饒是不耐道:“大小姐有何貴幹?”霜兒步前,微微一笑,便道:“你最好依我,若不依時,我便叫嚷起來,言你欺負我,屆時看你如何自處?”此話一出,隻把範修驚得無言以對,道一“你!”字,卻無下文。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怕是範修也不例外,見其這般刁蠻任性,唯有依從,還待囑咐幾句:“你若要隨我外出,切勿……”言未畢,霜兒早已遠去,玉腕轉處,折扇陡開,兀自扇動之間,香風徐徐往後送去,且道:“廢話少說,走啦!”範修無奈何,搖首嗟歎,便往。
二人信步於街道之上,來往人群甚多,好不熱鬧,霜兒左顧右盼,毫無定數,範修因憂閃失,是故形影不離。不消片刻,她買辦了許多稀奇物件,隻是苦了範修,左右手已為征用,便是連腋下及頭頂也未能幸免,真乃是無孔不入,此況頗是有趣。可即便如此,霜兒卻仍意猶未盡,如非範修已無用武之地,隻怕還要再來。
這一日,卻將範修累得骨軟筋麻,頭昏眼花,不勝其煩。經此一事,範修竟鮮少去寧王府走動。可縱然如此,也難逃厄運,過了些日,霜兒見其不往,便心煩意亂,乃是茶不思飯不下,終日悶悶不樂,鬱鬱寡歡,直是望穿秋水,不期久而久之,卻起思慕之情。一氣之下,竟尋上門來,大是蛾眉倒蹙,鳳目圓睜,指著範修鼻子罵道:“好你個範修,本小姐幾時慢待了你,你卻這般不識舉,連日來隻是閉門不出,我父尋你,你亦不往,是為哪般?今若不道個明白,本小姐決不同你善罷甘休。”乃是口吐芬芳,香汗淋漓,及至情急時節,竟是梨花一枝春帶雨,哭將起來。
這一番,唬得範修大抵不知如何應對,卻道:“我又不曾惱你,你哭來作甚?”霜兒香淚如雨,含淚說道:“你幾時不曾惱我,便是惱我。”一時氣不過,徑入房中,伏於榻間不起,益發傷心,大是放聲痛哭。範修不覺大驚失色,這還了得,倘給人瞧見,定要誤會,假若此事傳揚出去,為寧王所知,可怎生是好。雖有心一勸,但恐男女授受不親,多有不便,無奈何隻得將門一關,以避是非。心想待她心緒稍安,再為勸說,也無不可。目下別無他法,唯坐旁看花開花落,不覺心生異樣光景。
霜兒哭罷,許是難為情,兀自不起,卻偷眼觀瞧,但見範修坐如泰山,頗怨道:“朽木尚且可當柴燒,你便連朽木也不如。”範修不覺,一時不知如何回對,當下緩起,繼而步前欲待好言相勸,可未及道出,隻見霜兒忽起,徑入懷中,隻是溫存不語。
霜兒此舉,大令範修吃驚不已。這正是:自古情愛本平常,不期而遇是情郎,靈燕南飛霜滿天,歸來時節春意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