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去到那座所謂天堂的人,得到的並非救贖,而是審判。被知識詛咒的天使,棲息在聖巢中,等待著投喂。
一位黑衣少年左手拎著入鞘唐刀,靜靜佇立在荒原邊境的斷崖上。
一望無際的荒原,往遠處看去,模糊能看見與夕陽交混在一起的巨獸骸骨,它們高達十數丈,沉默地述說著,這裏通往死亡。
“李遮目,走吧,回去吃飯了。”成熟的女聲從少年身後響起。
她比李遮目高半個頭,是他這次的隊友,為人溫柔細致,名叫丁雲。
“好。”李遮目回應道,跟著她回到了營地。
斷崖之後,是茂密的樹林,一行人正圍坐在篝火邊說笑。
他們是李遮目其他的五個隊友,一個穿中山裝的老人,一個麵容姣好的年輕女子和她的侍從,還有一對張姓父子。
篝火架上,烤著一頭剝去皮肉的小獸,煙氣被傍晚的涼風吹過來,散發陣陣肉香。
父子中的父親招呼道:“少年郎,快過來,要吃飯了。”
中年漢子留了一臉胡茬,氣質穩重外放,名叫張勝,是隊伍裏的二把手。
李遮目和丁雲也過去坐到了篝火旁,等待著肉被烤好。
隊伍裏帶頭的老人把刀插進篝火上架烤的肉裏,滲出了一點血水,肉還沒有熟透。
“老劉,少年郎回來了,我們布置一下作戰計劃吧”中年漢子張勝正色道。
被稱為老劉的老人往火堆裏加了一截幹柴。
“等下讓小李打頭陣,把金紋獸引出來,你在暗處接應他,我們趁它沒發現,可以打一套偷襲。”老劉沉穩分析道。
“以他的能力,這樣會不會過於冒險了?”主仆中,名為蘇怡的年輕小姐皺眉道。
“沒事,我肯定能接應他,你們安心對付金紋獸就行。”張勝寬慰道。
“小姐,劉老的計劃是正確的,讓這位年輕人在頭陣,我們還有多餘法師可以接應,若是隻靠這位張大哥在正麵,恐怕後續的戰鬥會比較艱難。”蘇怡旁邊的中年侍從對蘇怡勸解道。
“可金紋獸畢竟是四階詭獸,若是讓李遮目去打頭陣,隻怕……”蘇怡語氣凝重道。
老劉無聲的歎了口氣,靜靜的凝視著熱烈燃燒的篝火,他對李遮目問道:“少年郎,你這麼說?”
李遮目苦笑了一下,隨即又愧疚道,“抱歉,這次可能會拖大家的後腿,但這個頭陣我必須打,到時候我的小命可就交給諸位了。”
中年漢子張勝爽朗笑道,“一路走來,你的實力大家有目共睹,沒人覺得你拖後腿,這次你就放心吧,我在暗中接應,肯定能護住你。”
“嗯,那就有勞了。”李遮目麵色平靜,但臉上的那抹笑意依舊苦澀。
走到今天這一步,他付出了太多。
十七歲的人生裏,前五歲可能是正常的,因為那時他有父母,還有爺爺奶奶。但這段記憶,也隨著時間漸漸遺忘,能記起的已經似有若無。
五歲那年,爸爸媽媽把他關進了一個房間裏,媽媽哭著說:“木木乖,待在裏麵別出來,以後好好吃飯。”
爸爸緊緊的抱住了自己,他堅硬的骨頭裸露在背上,像是天使長出的翅膀。
媽媽哭得很傷心,他被爸爸殺了,但她也把爸爸殺了
李遮目在漆黑的房間裏想媽媽,也想爸爸,但那門緊鎖著,他打不開,他的食物每天都會長大,如果說爸爸媽媽,可能能把食物吃完,但他就要被食物吃了。
後來有人打開了門,門就砸在他麵前,差點把他的頭砸掉了,他遇到了父親,那個人不是爸爸。
他跟父親回了家,父親給他取了李遮目這個名字。教他吃飯要用筷子,和人說話要禮貌,但他十歲那年,父親的背上長出了長長的觸手,媽媽的背上也長出過觸手,他知道這意味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