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陽城門外。
袁治和燕長汕騎在馬上,回頭看了又看。
終是忍不住瞧了瞧前麵走著的白相丞。
“帝師,咱真的就將王爺給丟在這雲黎了?”
他家王爺這才剛剛從鬼門關上回來,他們實在是有些擔憂。
前麵的白相丞隻是笑了笑,“別瞎操心了,隻要你們王妃在,你家王爺是舍不得死的。”
......
雲瑤看著跪在自己麵前的“侍衛”有些頭疼。
這人好端端的,非得換副麵孔又跑來尋她,之前不是都說好了,一別兩寬了嗎?
“你主子都走了,你怎麼不跟著走?”
既然如此,雲瑤也不好點破,卻忍不住起了逗弄的心思。
隻見那“侍衛”抬起頭來,扯了一個三歲稚子都不會信的理由來。
這白相丞走之前,沒跟這人對個口供嗎?
“行了行了,既然你無處可去,便暫時留在營中吧,跟著黃太醫,照顧病患。”
“屬下遵命。”
別說,雖然扯謊扯的一塌糊塗,這行事卻還是頗有些宮中侍衛的模樣。
“愣著幹嘛?退下吧。”
“是!”
......
帳外的一處,一個身影在等到“侍衛”離開後,瞧了瞧那“侍衛”的背影,便慢悠悠的走到了雲瑤的營帳門口。
“不知王妃是否方便,本王是來道謝的。”
雲奕?
這人來道謝?
“進來吧。”
雲奕手中拿著折扇,將那門簾一挑便走了進去。
營帳中隻有雲瑤一人,坐在桌邊,一身紅色勁裝,幹淨利落。
雲奕垂下眸子,嘴角微揚。
“本王醒來的時候便聽聞,是殿下帶來的草藥救了整個少陽城,等到回嘉宣,本王一定奏請陛下,殿下此番聖舉。”
“皇叔言重了,雲瑤救的是我雲黎百姓,自是理所應當之事。”
雲瑤也隻是對著雲奕淺淺一笑。
卻不知為何,那雲奕竟是冷哼了一聲,“本王千算萬算,最終卻敗給了一介女流,此前一直沒有想通到底是本王哪裏不如殿下,如今看來,竟是本王實在不如殿下虛偽。”
這話一出,便是要同雲瑤攤牌了......
雲瑤抿著笑意,將手中的空茶杯斟滿,等著雲奕繼續興師問罪。
這人不再在她麵前偽裝,居然直接上手將雲瑤的茶杯給搶了過去......這是什麼幼稚的舉動?
“本王有些生氣,你先讓讓老人家。”
雲瑤一臉驚異的瞧著搶了自己杯子,一口飲盡的人,有些愣住。
“皇叔倒是不虛偽,直接的很啊......”
“嗬......反正如今本王這些年布下的棋局已是一盤死局,奇蘭關的藏兵點已毀,少陽城的暗樁也散了,就連福安商號都被蠶食幹淨......”
不知為何,雲瑤竟覺得在雲奕的這段話中,聽到最多的不是遺憾和後悔,卻更多的是......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皇叔這麼容易的便跟我交代了如此大事,是不是......太過輕視了些.......”
這雲奕說的樁樁件件,可都是滅九族的大罪,也不能因為這人沒有九族了,便如此猖狂吧。
“瑤兒放心,本王回嘉宣城,自會負荊請罪去......如此時刻,便就當浮生偷來的半日清閑吧......”
雲奕......不,沈泠鶴的這一世,幾乎沒有為自己活過一刻。
沈氏是世家大族,作為嫡子,沈泠鶴幾乎從小就活的敬小慎微,不敢行差踏錯分毫,後來滿族被滅,八萬沈家軍慘死,他便又一直活在仇恨中。
直到那日,雲瑤捧著帶著血的湯藥,灌他喝下,他才恍惚的意識到,當年沈父死前對他說的那番話,沈衝其實早就想到了沈氏的結局,才會將沈泠鶴托付給了如今的太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