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新的通道,似一條不規則的羊腸小路,可以看到對麵的峭壁。經過一夜的休整後,顧月的傷勢稍微好了一些,但也隻是可以自行挪動,想要想恢複回原先的狀態,絕非一兩天可以做到。這一天,她四處張望,看老白也不在身旁,她起身看著立在石縫的那把劍,但沒上前細看,便踱步前往老白口中說的那個洞穴,走到半路,便看到老白說的藤曼,在風中吹晃下不斷搖晃,心裏想著他不會自己下山去了吧。沒做多想,她又一直前行,走了數百步後,看到老白一個人在旁發抖,地上有些許死去的飛鳥,她趕忙說道:你在幹嘛呢,這裏這麼大風,不到洞穴內先躲躲。
老白應答道:之前就聽說過“枳句來巢、空穴來風”的道理,原先我們在出口處屬於峭壁,有側壁可以擋風,並沒有這種感覺,現在是體會到了。
老白又抬頭望了眼雲天:眼看要起風下雨了,我們總在峭壁處躲著也不是辦法,尤其你還有傷,更是淋不了雨。所以我想著看一下觀測一下這個洞穴大概有多大,隻是從昨晚到現在才清理了這麼一片地方,還有這麼大塊地方沒有清理。幸好沒有蛇,隻有一些蟲子跑了出來,跑出來時剛好竄出來一隻野兔,我抓了一隻,呐,你看,隻不過估計得等風雨停歇後才好生火了。說完又轉頭看向顧月:你先回去峭壁那兒坐著休息會,等都弄好了我回去叫你。
顧月拿出身上的的火絨、火鐮和燧石遞給老白,說道:你身上的火絨可能不夠,用著這個起火,拿個大一點的樹木接著,然後開路。不然估計等我傷口好了,你還沒處理完,這麼多荒草,如果突然冒出一兩條毒蛇怎麼辦,到時誰給我摘果子!
老白撓了撓頭,然後接過了火絨、火鐮和燧石:顧姑娘,你說的有道理,這樣,你先休息會吧。
顧月在旁邊小路彎腰依靠石壁,說道:以後你叫我顧月就行,本來女子十有五年而笄,也有,女子許嫁,笄而醴之,稱字;但行走江湖的人,很少取字,這也是為了別人能夠簡單明了的記住自己的大名,就像驃騎將軍霍去病一樣,雖說他不是江湖中人,但名氣也足以響徹萬古,所以我也一樣,暫未有字,隻有姓名。
老白一邊生火、一邊應和著:好,正如舊時男子二十束發加冠,行冠禮,並取字。現如今,天下大亂,很多人溫飽都是問題,還有許多人都不知道自己姓什麼的、叫什麼的,比比皆是。
顧月低頭說道:是啊,也不知道這仗還得打多久,好在這幾年戰火暫時沒有飄到南境,多了處安定的地方。
老白默然,但還是大膽問了一嘴:南境現在是什麼狀況?
顧月轉身看向老白:你…,話未說完,卻仿佛把該說的都說了。
老白轉身拿著火把,開口說道:火生好了,我剛的意思是,既然南境安定,為什麼你師父會讓你一個人出行,還有你阿父呢,徐州是四戰之地,戰亂不斷,盡管你武藝高超,但還是挺危險的。
顧月沒有回答,她倚著石壁說道:你還多點一隻火把給我吧,已經有些許飄雨了,我現在如果回去,肯定淋濕了。
老白尷尬一笑,然後迅速從邊上折下來一把樹枝,點燃另一把火把,遞給顧月,還囑咐顧月不用彎腰,地下雜草他來處理就行,給她火把是為了讓她取暖用。
經過好幾個時辰的開荒除草之後,外麵從飄雨變成了飄雪。隨著夜色降臨,天氣也變冷了。老白已經累的畏縮在洞穴內的石壁邊上仔細拔草,顧月也沒有多動,畢竟自己的傷勢不允許長時間站立,在看到老白一直在顫抖,她拿著火把靠近,然後費力蹲下,用手在挖了另一個小坑,將火把插入坑中立起。轉身對著老白說道:你把你的火把給我,這樣不用一隻手舉著那麼累了。
傍晚,老白起身拿著身旁的火把往外走,大雪似乎下了一天,洞穴內在除去大部分草後,二人已經往裏又挪了數步,已經不像之前那樣風大了。老白隻身前往墓地的小道出口,將昨天沒拿過來摘好的果子拿了過來,然後把昨天打死的一隻野兔火烤一下。顧月被烤肉的味道給催醒了,等她睜開眼的時候,身旁已經放著幾個果子。
老白開口說道:這還得再烤一會兒,你先吃個果子墊墊,昨天都怪我,害你一天沒吃東西,餓壞了吧。
顧月拿起其中兩個果子,一手一個,往自己嘴裏塞了一個,邊吃邊說道:我是沒想到你一幹起活來竟然不知餓,要是在莊園內,肯定是個好的夥計。
老白尷尬一笑:顧姑娘,你這是誇我還是損我呢!
顧月起身準備遞出另一手的果子:都說叫我顧月就好了,當然是誇你了。“啊”!傷口的疼痛讓她另一手的果子沒用力握住掉入荒草中,她自己喘了喘氣,背靠石壁說道:本來是想給你的,可惜掉了!
老白拿著一個火把往前,先把顧月慢慢扶到烤肉邊上取暖,更方便她取食,之後轉身說道:外麵好在不是下雨,如果下雨的話,估計就把昨天峭壁上的果子都衝散了。其實果子掉了也沒事,還是可以吃的,用外麵的雪抹一下就好了,總之不能浪費,畢竟也不知我們還要在這裏待多久,這地方可以摘的果子又不多。
顧月低頭道:嗯,也不知道那四人還有沒有在找我們?
水榭處,那名高挑的女子在苛責的瘦子過後,便讓他把剩餘三人召了回去,在苛責幾句後,並未讓他們繼續追尋二人。
老白拿著火把搜尋著果子,邊找邊說道:如果過兩天你的傷勢還沒好轉,我就試著拔開那把石縫上的劍,機關應該是可以開的,但這裏的機關實在古怪,我是擔心開了之後沒過多久又關了,到時出又出不去,困在裏頭就麻煩了。我感覺你的傷口還是需要處理一下,畢竟傷的挺重的,可是這附近就這麼一條小路,藥草也不多。
顧月低頭不語。老白在另一處沒有清理的雜草中用手摸著果子:找到了!然後開心的舉起找到的果子。
顧月慌忙道:小心火把!
老白舉手的時候,右手拿著的火把略微低於腰間,不小心點燃了部分雜草,他趕忙用腳踩滅。
顧月奮力起身說道:你用沙子試試。老白用沙子掩蓋了許久,終於將火苗熄滅。
之後老白半屈著,手扶著石壁,咳、咳,嗆了一下:大意了!這麼點小火撲滅的煙塵就這麼大,還好沒起大火,要是真的起火,估計這裏這一兩天都待不了了。
顧月還是開口安慰道:人沒事就好。
老白蹲了下來,半屈在一側拿著手中果子在用手擦了擦,然後吃了起來:這個果子我吃了,你吃另外那些。
顧月開口說道:這野兔的肉好像烤好了,可以過來吃了!
老白準備拿起身旁被自己弄滅的火把,轉而一看,石壁上刻著一些字體。他驚訝道:這好像有字!
老白又仔細看了石壁上的字後,走到顧月的身邊,看到顧月在有條不紊的撕肉,他幫忙用手撕開一塊大肉,自己又撕了另一塊肉送到自己嘴裏,然後蹲在一旁邊吃邊說:你不好奇刻著什麼,說不定是什麼武功秘籍呢!
顧月笑著說道:我們宗門內的武學就足夠我研習一生的了,太貪心反而物極必反。不過這裏如果真的是蘭陵蕭氏洞庭一脈的墓地,說不定留有武學典籍,還真不奇怪,也可以看看。
老白笑著,起身幫忙扶著顧月過去,中間又撕了一塊小肉往遞給顧月,顧月用手接住了那塊肉,臉頰顯得有些泛紅。
二人到了石壁旁,老白拿著火把給顧月照明,他看著顧月的側臉,“皎若秋月”。
顧月用手抹去壁上的灰塵,慢慢查看石壁上的內容,上麵寫著:
悲哉,秋之為氣也、傖怳懭悢兮。
去故而就新、廓落兮而羈旅而無友生。
坎廩兮,貧士失職而誌不平。
蓄怨兮積思,心煩儋兮忘食事。
悼餘生之不時兮,逢此世之俇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