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一聲,狼毫筆掉在竹簡上,渲染上一團濃濃的墨跡。
“兒臣不孝,不能常伴君父左右,為君父分憂。”
“兒臣…有愧!”
嬴駟深深長揖一禮。
“男兒誌在四方,以天下為己任。”
“駟兒你說過,要遍訪列國,為秦舉賢。”
“為大秦雪恥!”
緩緩站起身,嬴渠梁走到他的身旁,直勾勾盯著嬴駟。
“在秦也好,在魏也罷,亦或是在齊,亦或是他國,盡心就好。”
“這並不重要。”
一擺手,嬴渠梁示意他坐下說話。
“謝君父。”嬴駟恭敬一禮。
父子二人相視而坐,嬴渠梁目不轉睛看著這個輾轉列國,終於歸來的兒子,內心極其複雜。
嬴駟這孩子,自從出了這鹹陽宮之後,成熟多了。
也穩重多了。
不但事事為大秦考慮,更是沒少為大秦操心。
做下不少於國有功之事。
這些事,甚至改變了整個秦國。
使得秦國逐漸強大,反超列國!
真正實現了他所說的:為秦舉賢,襄助大秦,一展頹勢。
不過,有件事一直壓在嬴渠梁心底。
一直想要個答案。
想要聽一聽這個飽經磨煉,曾經的太子的真實想法。
“這些年你周遊列國,去了不少地方。”
“也見識了不少人,經曆了不少事兒。”
“長大不少。”
“想來,對有些事兒有自己獨特的看法。”
語氣突然嚴肅,嬴渠梁正色看向嬴駟。
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慎重!
“今天,君父有件事要問你。”
嬴駟渾身一震,肅穆拱手一禮。
“請君父示下。”
“有人說,”嬴渠梁眼底閃過一絲殺機, 語氣平淡說道:“左庶長之法,酷律害民。”
“並非良法。”
眼中帶著希熠,嬴渠梁沉聲問他:“你如何看待?”
嬴渠梁接手的是一個爛攤子。
先君嬴師隰,也就是嬴駟的爺爺。
雖然也有大誌,也是一個有道明君。
可是,連年征戰。
為了穩住國內,更是為了秦人能收複河西失地。
爭一口氣,不使秦人祖地丟失。
先君在世時,年年有戰,年年戰苦。
百姓窮苦,秦國府庫更是連年空虛。
戰甲不全,糧草不濟。
常常餓著肚子就上了戰場,和敵人拚殺。
搏命!
當年第三次河西大戰剛剛結束,先君身中狼毒箭,命不久矣。
將這千斤重擔交予嬴渠梁。
當時,秦國雖然打贏了戰爭,卻有隨時崩盤的危險。
無奈,嬴渠梁隻能割地求和,以求喘息。
誰曾想,他魏國收了土地卻出爾反爾,更是要聯合其他列國合力滅秦。
雖然僥幸粉碎了他們的陰謀,秦國得以幸存。
可是當年的恥辱,卻被嬴渠梁深深記了下來。
幸賴天上眷顧,得大賢衛鞅變法求強。
可是這變法,卻來勢洶洶。
嬴駟年少,不懂其中道理。
人雲亦雲,反對變法。
再加上老氏族一攛掇,釀下大錯。
被衛鞅依律懲治。
嬴渠梁雖有心恢複他的太子之位,可是並不清楚他會不會記恨此事。
會不會因此而反對變法。
成大事者,必以找尋替身為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