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絲楠出身商賈世家,父親程員外是遠近聞名的好男人,一心隻想著往家撈錢。母親秀外慧中,賢良淑德,年輕時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知書達理,生得花容月貌,更是寫得一手好詩,後家裏遭了難,不得已委身於商賈,隻為求得三餐溫飽。
程員外長得大腹便便,樣貌平平,居然娶了仙女回家,恨不得天天供起來,後生了個小仙女,名喚程絲楠。
因隨了母親,不僅花容月貌,更是絕世之姿,員外歡喜得不行,越看越喜歡,走路都想扭兩下,恨不得把世上最好的東西都拿來給自己的寶貝閨女。
雖然夫妻倆後來無所出,隻有這一個寶貝金疙瘩,可程員外並不迂腐,覺得生男生女都一樣,女兒也是極好的。
傳聞程家曆代積累的財富可撼七國,更有傳聞得程家者得天下,傳聞是否真實不可知,但足以見得程家人賺錢,是刻在基因裏的。
這一日,天高雲淡,日照當頭,程老爺坐在椅子上一邊把玩琉璃珠,一邊品茶,好不快活。
“老爺老爺不好了,小姐和街上的流氓打起來了。”程絲楠的貼身丫鬟翠荷上氣不接下氣跑進屋來。
“什麼!人怎麼樣啊,沒傷著吧,快帶我去。”程老爺手裏的茶一哆嗦,掉在了地上。
“小姐,小姐沒事!”
“我是說流氓,流氓沒事吧?還活著吧?”程老爺急切問道
“老爺,您快點去吧,再晚點那幾個流氓怕是危險了”
程老爺一溜煙小跑,生怕閨女鬧出人命來,自己的閨女自己最了解,賠錢事小,若是鬧了人命官司,可就完了。
東街的菜市場,密密麻麻圍了一圈人,都是一群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程思楠手裏拿著殺豬刀,披頭散發,釵環掉了一地。幾個流氓頭破血流,倒地不起。
她用手指著地上的人喝道: “看你們幾個還敢不敢亂收保護費,這條街是小姐我罩的。”程絲楠小臉紅嘟嘟兒,奶凶奶凶的。
員外趕到時,見幾個流氓還活著,如釋重負,終於鬆了一口氣。但幾人吵著要報官,程員外還是老辦法,花點錢,雙方畫押為證,便打發了。
父女倆一個惹事,一個平事,已然成了習慣。
與一般的富商不同,程家的正門很普通,甚至有點樸素,可進了後院,卻是極華麗的,作為百年皇商,若想久存於世,須得低調才好。
程絲楠蹦蹦跳跳走了進來,直接去找娘親受訓,挨罰對她來說就像例行公事,輕車熟路。
“什麼都不要解釋,直接去祠堂,一個姑娘當街打架,看來你是不想嫁人了!”桄榔——一隻白玉瓷盞被扔在地上。程夫人臉色蒼白,氣的花枝亂顫。
“娘,這次真不是我的錯,人家就是看不慣那幾個臭流氓欺負賣菜的花嬸,就出手教訓了他們一下下”,程思楠把頭靠在母親肩上,撒起嬌來。
“那也輪不到你多管閑事!”
“可是娘,總要有人管的呀,要是等別人,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反正我不怕他們。”
程絲楠滿身的塵土,又流了一身的汗,黏黏的,狼狽不堪,小臉通紅,擺出一副英勇就義的樣子。
程夫人心軟,做不了嚴母,但看到程絲楠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還是狠了狠心罰她去跪了祠堂,讓她在祖宗麵前好好反省反省,但心裏卻比程絲楠還難受。
程員外回到家沒見到女兒,聽說又去跪了祠堂,趕忙去求情:“哎呦,夫人,女兒身子弱,要是跪壞了身子可怎麼辦,夫人,我替她賠禮了,下次絕對不敢”說完還抹了一把老淚。
“她身子弱?她一個人打五個,恐怕一般的男子都沒你女兒彪悍,也罷,你是他爹,你就慣她吧,我是管不了啦。”嘴上嚴厲,實際上借坡下驢,並不想真的罰女兒,隻是想嚇嚇她。
程家內宅很大,七拐八繞的,等程員外來到祠堂,程絲楠已經跪了兩個時辰。
看見女兒罰跪,程員外眼圈又泛起淚花:“哎呦,心肝兒,你娘她可真狠心,沒事了,趕緊起來吧”
“沒事的爹,我犯了錯,當罰,隻是膝蓋有點疼,腿還有點麻。”程絲楠擺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眼裏噙著淚花,員外見狀更是心疼。傷在兒身,痛在爹心。
下午天氣炎熱,程思楠也不想再出去,便回了房,讓翠荷拿來一摞畫本子,津津有味地讀著,身體微傾,一隻手拄在桌上,一襲白衣勝雪,似仙女,似未融化的雪,純潔不可冒犯。偶爾發出銅鈴般的笑聲。丫鬟翠荷穿了一身翠色的羅裙,自顧自的在給小姐鏽荷包,兩個人難得安靜的過了一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