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箋心事,獨語斜闌。
這句詞本為情情愛愛,可現在形容這冷漠無情的帝王最合適不過。
帝王是不應該有心的,可是人就會思考,思考後便會出現疑問。當疑問久久揮之不去,那便成了心事。
君子論跡不論心,論心世上無君子。
就連聖人也不敢說自己無欲無求無情,這被人們稱為百丈深冰的帝王怎麼會沒有煩惱呢?
坐在龍椅上的皇甫鎮江也深感疲憊,為了千萬年的大計,他每日心力交瘁,如履薄冰又殫精竭慮。
他害怕,害怕一步走錯了,這盤棋就會土崩瓦解,不複存在。
戰爭膠灼,北境外交形勢嚴峻,東海魔神封印岌岌可危,妖族每年都會派大軍壓境,自己的弟弟還沒死,被世間僅存的幾個天尊之一收為徒弟,傳授武學與大道知識。
他太累了,可他又身在其中樂此不疲。他深知自己的弱點,那就是太能逞強了。
他的血脈,骨子裏叫他不能屈服。
此時的他在寢宮門口靠著門板,等著東方軒來到這裏,順便小聲向著門板說著什麼。
這是他從小的習慣,每次的計劃都會反複思考,然後和門板子訴說。
大雨傾盆,武帝與好友交談,狂風肆虐在金鑾殿的巷子裏,呼嘯聲不絕於耳。
東方軒撐著油紙傘,一步一步走向門前。
隔著門,他把殘破的紙傘輕輕放在地上,紙傘在風雨中滾來滾去,最後停在他來時的小巷口。東方軒不懼風雨地跪下,重重叩了三個響頭。
“東方家太上家老東方軒前來與帝君商議百年戰爭一事!”
東方軒心中震動,因為這一刻,將決定東方門閥是否能重振雄風。
三百年的時間,東方家從頂級門閥跌落到門閥之列,如果這次東方家再不背水一戰,必將降為士族。
木門緊閉,無人應答。
“東方家太上家老東方軒前來與帝君商議百年戰爭一事!”
東方軒又重複一遍,過了許久,讓東方軒欣喜若狂的聲音傳出。
“自己進來吧。”
東方軒噌得一聲站起,快步推開門進入。
皇甫鎮江身著一襲丹青色衫子,不複往日威嚴,反而有些陽光。
武帝此時泡著一壺熱茶,“外麵很冷吧?去把我的虎裘穿上,在椅子上掛著呢。”
東方軒萬萬沒想到武帝竟然如此平易近人,絲毫沒有朝堂之上的莊嚴肅穆。
“還站著幹什麼?去吧。”武帝往杯裏倒出茶湯,朝著東方軒微微一笑,說。
“是。”
“不必拘謹,朝堂之上你我是君臣,朝堂之下你便是我的長輩。”
“萬萬不敢!”
“唉,罷了!坐吧。”
東方軒坐下。
“東方長老對門閥一事怎麼看?”武帝端起茶杯,卻沒喝,而是先問東方軒。
“我認為門閥乃是帝國立國之本。是國之重器,每年向六部和邊防輸送大量人才和資源,確實貢獻重大。”
“嗯!但削閥一事我勢在必得,現在八大門閥掌控地方的政治經濟太久了,並且六部的亢員大多數都是門閥和士族中人,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他們對帝國的前進是個很大很大的阻礙。”武帝頓了頓接著說。
“現在八大門閥,我隻留六個,並且拋棄頂級門閥這一說,全部一視同仁,並且向國庫集中資源和派族人進行戰爭,這些都將變為義務。”
“帝君三思!這樣的話,頂級門閥肯定會顛覆朝廷的!”
武帝笑了笑,喝了口茶,說:“一隻鳥兒站在顫顫巍巍的樹枝上,它就從來不怕樹枝斷裂,因為它依賴的從來不是樹枝對他的支撐,而是自己身上的雙翼和牽動雙翼揮舞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