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到午夜,樓下的聲音已經微乎其微了,仿佛回到了以往的每一個夜晚般,寧靜,祥和。
但林暄很清楚,這一片祥和的背後,藏匿在黑夜深處的那些是什麼。
一點響動,就會像蛛網效應般,牽動黑夜背後的“捕食者”,將勢單力薄的“獵物”瓜分幹淨,留下一些細碎的渣子、肉沫,以證明存在過的痕跡。
剛目睹完樓下聚眾吃“宵夜”,王佳藝呼吸一緊,頓時覺得有些反胃,皺眉,轉頭,撞見了林暄一臉認真盯著樓下,一副好奇探究的模樣。
於是,王佳藝忍著不適問了一嘴,“我們還走嗎?”
林暄收回目光,像看傻子一樣上下掃視了王佳藝一圈,開口道:“當然啊,東西都收拾好了,肯定要走啊,車我都物色好了。”
“所以你剛剛是在找車?”
王佳藝湊近了些,猶豫地問道。
“不然呢?我看他們吃飯嗎?你不會是在看他們吧,我靠,你也不嫌惡心。”
林暄覺得有些無語,揮了揮手臂將王佳藝拂開。
王佳藝深呼吸,閉上了眼,抬手製止,示意林暄別再繼續說了,再說腦中就要自動反複播放剛剛那一幕了,靠,好惡心。
……
臨近天光破曉,兩人才背著裝滿了食物和水的包下樓。
深秋的淩晨,露氣很重,微風裏捎帶著腐爛的腥臭味和午夜未消散幹淨的血腥味,讓林暄下意識捂住了口鼻,咽下了從胃裏反上來的酸水。
深夜裏的“捕食者”仍在遊蕩,離得有些距離,但林暄仍然攥著王佳藝的手腕小心謹慎地移動,躡手躡腳的,好不容易靠近了目標車輛,扒著車窗往駕駛座一瞧,很好,沒有鑰匙。
真完蛋。林暄把嘴抿成一條直線,閉上了眼。看來還是得用最冒險的辦法了。林暄睜開了眼,歎了口氣,開始往四周尋找。
“咋辦?”
王佳藝低聲耳語。
“找鑰匙唄,看看誰身上帶了車鑰匙。”
“???你該不會讓我去那些人身上找吧……”
王佳藝心裏一咯噔,順著林暄的目光看去,滿大街遊蕩的變異者,他呼吸一頓,頓時心涼了半截,差點心梗。
“不然我們怎麼走?車主肯定離得不遠,相信我,咱們搶了鑰匙就跑,上了車一關門,他們鐵定進不來。”
林暄搓搓手,有些躍躍欲試。
說得倒是比做的簡單。兩人找了半天也沒能找到一眼就能看出攜帶了車鑰匙的變異者,壓根就沒人把鑰匙掛在褲腰帶上,林暄有些納悶,以前明明很多人都把一大串鑰匙掛身上的,怎麼現在一個也找不著了。
“我操,我倆這到底是眼神不好,還是運氣不好啊,操他媽的,咋一個帶車鑰匙的都沒看著呢。”
跟大海撈針似的找尋,讓林暄逐漸沒了耐心,王佳藝也同樣浮躁起來,而天光即將破曉,這意味著暴露的概率會大幅度提高,他們快沒有時間了。
“分開找吧,先找東西防身,找到了車鑰匙後,摁開鎖就行,我聽得見。”
“行。”
在岔路口,兩人決定分開。
一邊要躲著變異者,一邊又要找目標變異者,林暄隻覺得心累,背後已經覆了一層薄汗,額角的汗珠滾落,滑到下巴,被手背抹去。
要是再找不到,就死在這算了。體力的大量耗支,讓林暄有些自暴自棄。
巷口突然伸出一隻手來,猛地抓向林暄,猝不及防的,林暄甚至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包連帶著拉扯進了巷子裏,拳頭下意識揮了出去,卻被對方的手肘格擋開來,但也是這一瞬,林暄的反應回了神,又是一拳揮去。
“停停停,是我,別打了。”
聲音有些耳熟,拳頭被手心包住,滾燙的,傳遞過來。
是幸存者。林暄鬆了口氣。
巷子裏昏暗不明,林暄隻能看清對方小半張臉,許是氣氛安靜下來後有些尷尬,對方先開口問道:“隻有你一個人嗎?”
“沒,還有一個,我們在找車鑰匙,分開了。”
見到幸存者使得林暄放鬆下來,但依舊留了根神經給外麵,警惕可能會突然出現的變異者。
“王佳藝麼?”
“你怎麼……”
而“知道”二字還沒說出口,林暄眯著眼,終於在腦海裏對應出這人來,遲疑地開口道:“寢室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