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正是正午太陽當空的時刻,雖不比夏日的炎熱,但日光依舊亮得晃眼。耀眼的日光透過趙家麵館的門窗,打在來人的背上。

沈如奐轉身站定,抬起頭來,望向來人的方向。陽光刺眼,這太陽灼得她直晃眼,她隻得眯起眼去瞧。

隻見那人逆著光,看不清容貌。恍惚間,能看出身著一襲黑衣。

心念一動,記憶溯洄到幾個時辰前,沈如奐躲在草叢裏,窺見的那英姿颯爽的身影。想到這,她嘴角微微揚起,竟連自己都未察覺。

隨著他步伐邁進,眼前的身影越發清晰,這眼熟的衣著和身形,沈如奐心中不禁微微一顫,似已隱隱有著預感。

“不會……是早上的那人吧。”

那男子繼續向前走,步伐不疾不徐。此刻,麵館裏除卻灶台處湯水咕嚕咕嚕的沸騰,別無他聲。於是,他的每一步腳步落地聲都清晰可聞。

咚咚、咚咚、咚咚……

伴隨著這腳步,一股莫名而來的焦灼與喜悅圍繞著沈如奐。這聲音,每一步都像是落在她的心尖。

一步、兩步、三步……慢慢地,那身影終於站定,駐足在一米開外,也徹底為沈如奐擋住這晃眼的光。

沈如奐根本不敢抬頭,內心的緊張感越來越強烈,心跳隨著那人的步伐不斷加速,就連呼吸也逐漸急促。

作為大家族的小女兒,沈如奐沒少被迫著見識過許多大場麵。於是,盡管她才十八歲,但卻見識過各行各業各式各樣的人,優秀卓越者數不勝數,相貌氣宇不凡的也不在少數。

但當她再次望定眼前的身影時,她眼中依舊是掩藏不住閃過幾分驚豔,同時也確定了自己的猜想。

確實是他。

而這次的距離,沒有了密密麻麻的草叢,也消減了距離,她看得愈發清晰。

他身形挺拔,體型勻稱健碩卻不顯浮誇。頭戴一頂鬥笠,麵上蒙著一層黑色麵紗,站定在屋門處,屋後的秋風拂過,輕挑起他麵紗一角,露出淩厲的下頜一角,他抬手微微掩住揚起的一角,又緩步錯身避開風口。

不得不說,眼前這個男子確實氣宇非凡。他的氣質完全不同於沈朔的溫文爾雅翩翩公子類型,而是更具氣勢與壓迫感。像一座巨山,壓在胸膛,直叫人喘不過氣,不敢同他對視。

沈如奐目不轉睛地盯著那麵紗,試圖從中看出間隙,窺看這氣宇不凡的身軀下,長著怎樣一張臉。

哦,不對!

沈如奐眼底閃現一層驚慌失措。

“等等!這人和大妞是熟人?我早上走那麼急他不會看到了吧!不行不行,得裝作啥也沒有。偷看,我不是我沒有你別亂說。”沈如奐心虛地想。

麵紗下,男人的目光同樣落在沈如奐的身上。盯著她變幻莫測的表情,何妄有些迷惑不解。

他隔著一層黑色的紗和戴著鬥笠,從自身角度看外界清晰,但從外看他,卻隻見黑漆漆的一層,根本覺察不出他此刻的眼神究竟是如何。

他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這個少女。

平縣的縣令府外,路過的兩個婦人站在府外一角落竊竊私語著。

婦人甲:“我說這何老爺真是有福啊,我前幾日路過,看見這何家三夫人了,喲,那是一個水嫩漂亮啊。”

婦人乙:“你說都進門十幾年了,咱們一個個都成黃臉婆了,這人家還跟個黃花閨女似的,要我說,嫁個好男人就是好啊。”

婦人甲:“不過嫁個好男人有什麼用啊,得肚子裏有種啊,我黃臉婆歸黃臉婆,我這肚子裏能生得出兒子啊。”

婦人乙:“哈哈哈……那可不是。”

婦人甲:“你說這進門十幾年,就給何家生了女娃,這有啥用啊。”

婦人乙:“就是就是,這何大人還真是慘,原先大兒子都快成大將軍了,哪知道莫名就得病死了,剩下這二兒子這個獨苗苗長得好好,活到十歲突然摔了一跤給摔傻了。”

婦人甲:“可不是嘛,這何家也不知道造的什麼孽,現在就剩這個女娃,以後能幹點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