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仍下著,傅雲宸冷冽的香和濃重的煙草味環繞著顧昭月,她卻睡不著了。
黑色浴袍衣襟下隱隱露出的紋身和觸目驚心的傷疤,讓她又不禁對他的過往產生了好奇。
或許是這段時間他對她的百般縱容,讓她忘記了觀察和安撫他的情緒。
“傅雲宸。”
“嗯。”
“你十幾歲出國之後去幹嘛了啊?我有點好奇。”她不禁問道。
傅雲宸眉間微皺,那段不堪回首的過往是他不願提及的陰暗。
在被傅家送往北美前,他的人生是渾噩的,他沒有半點生存的欲望,活得如同行屍走肉。
在傅家對他實行嚴酷的家法鞭刑後,他依然不卑不亢,無欲無求,抱著隨時赴死的狂妄姿態。
在烈日當頭,他受盡了所有人嘲笑,一個清瘦的影子出現在他麵前。
一襲白裙,麵容清絕,像是殞落人間的仙女,不染凡塵。
她毫不嫌棄,輕柔地抬起他血跡斑斑的胳膊,為他包紮。
汗水打濕了她的發絲,下過雨的窪地弄髒了她的白裙。
幹淨得他萌生出了拉著她一起下淤壇的想法。
但她的眼睛太過於清澈,沒有任何雜質,他認栽。
那是他此生唯一一次紅了臉,亂了心。
他接過了那盒小巧精致的肉桂卷,他第一次見,甚至不知道那是什麼。
他將年少心動的臉紅藏於血跡之下,鮮紅掩蓋了他的麵容。
也難怪再見麵的時候,她會認不出來。
她是天之驕女,鮮花和榮譽環繞著她,他也不過是一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子。
“我去了北美地下角鬥場。”傅雲宸雲淡風輕地說道。
顧昭月當然知道那是什麼地方,勝者存活,獲得金錢和讚譽,敗者死。
她沒有勇氣再接著問下去。
傅雲宸漫不經心問道:“昭昭,是不是想問我為什麼去那?”
顧昭月默不作聲。
“你的裙子髒了,可是我湊不出十萬塊,我被傅家送出了國,他們說,那裏來錢快。”傅雲宸依舊不緊不慢地說著。
顧昭月依稀記得,當年是傅家的茶話會,裙子是定製的,總價11萬。
弄髒之後,茶話會也參加不了,她挨了好幾天的數落。
她的聲音輕顫,“沒關係的,我從來沒有怪過你。”
和地下角鬥場的血腥相比,這又算得上什麼。
傅雲宸自嘲,“可是,我怎麼忍心我的昭昭一直被別人嘲笑。”
記不清了,她隻記得耳邊的譏諷如潮,都說她好心救錯了人,那人不是傅延晉,是傅家私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