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懷玉手上擺弄落葉的動作一僵，“你不是都知道了嗎？”
他前幾次提起，是試探。如今說了出來，不是詢問，是確定。
“那你的想法呢？”沈懷安盯著她的眼睛，說：“他如今身份地位，不用我與你說明吧。”
“知道。”沈懷玉手肘撐在石桌上，下巴輕輕放在手背上。有點無賴的味道：“哥哥是第一個知道的，可要替我保密啊。”
“那你可知...”
“我知道。”沈懷玉打斷了他未說出的話：“我知道他所背負的。”
“我還知道父親的裝傻充愣，我也知道哥哥的藏巧於拙。”
沈懷玉的頭輕微歪著，“難道你不懷念從前的日子嗎？”
從前的日子啊...
沈懷安苦笑了下，他都快忘了從前和將士們一起馳騁沙場的樣子。自從回到了上京，那些兵書都被束之高閣，再也未曾翻閱過。
“你們養育我一場，我自然要為你們做些什麼。在沒有絕對把握的情況下，我不會拿家族去冒險。”
她現在是私下裏避著所有人去辦事。如果不是沈懷安發現了端倪，她也絕對不會告訴他的。
如今，她告訴沈懷安她的目的，她想知道沈懷安的選擇。如果沈懷安反對，那她立刻放棄這個任務，陪著他們就此一生，直至時間線重啟。
如果沈懷安支持，那她一定會拚盡全力來完成本次任務。找到蕭家翻案的證據，幫助宋長淩洗刷罪名，順利登基。她相信，以宋長淩的人品，有這份恩情做交換，日後必定會保國公府榮譽。
之後不論是回去，還是留在這裏，她都可以安心。
沈懷玉正色道：“所以，哥哥的選擇是什麼？”
是繼續收斂鋒芒？還是抽薪止沸，去搏一個想要的未來？
沈懷安抬頭看著夜空，許久沒有說話。
月亮雖然光華奪目，但每一顆星星都在努力綻放自己的光芒，沒有被它所掩蓋。
他一味的隱忍、避讓以為可以讓那些人安心，放他們一條生路。
可最終換來的卻是他們的變本加厲。
如今，陛下尚且在位，太後還是北宋的皇太後，父親與他也還活著。他們都敢如此明目張膽，對沈懷玉下手。
那麼日後呢？
宋長麟登基，太後崩逝，父親與他身亡後，沈懷玉又會是什麼樣的結局？
今日百結的結果，未保來日不是她的結局。
這個時代，沒了父兄，背後無人的女子，不會有好下場的。
“是我糊塗了，不如懷玉看的清楚。你想做什麼就去做吧，我永遠支持你的選擇。”
“但做為你的哥哥，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二皇子絕非良配。”沈懷安起身走到沈懷玉麵前，將手輕輕放在她的頭頂，語重心長道：“他身負血海深仇，品行難測。日後他也會妻妾成群，姑祖母走過的路，你要再走一遍，甚至比她還要艱難。”
太後的位子，是宣武帝親定，也就是如今昌平帝的祖父。從太子妃到皇後、太後，無論誰繼承大統，她都是嫡室。
所以就算先帝在風流，宮中嬪妃無數，有沒有子嗣，無論是誰都無法撼動她的地位。
“安國公府的榮譽，從來都是男子在戰場上，一刀一槍混著鮮血得來的。不需要以女子終身幸福為代價，為家族鋪路。”沈懷安聲音溫柔，很輕，卻令沈懷玉非常有底氣，“人心難測，我不希望你用自己的終身大事去賭他不會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