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鈺看見汽車就這樣直直地衝著她而來。
什麼撞擊的聲音，她好像飛出去了，又摔在地上。
周圍好像有尖叫聲，有指指點點的聲音，可她什麼知覺也沒有了。
最後的一幕，是紅色的鈔紙紛紛揚揚灑落，破爛的鞋脫落，掉落在不遠處。
她掙紮著，想抓住離自己最近的紙幣，可是她瞪大著眼，隻能看著咫尺之距，卻無法觸碰。
無法觸碰的距離……
明明那麼近了……
她眼前黑下去了。
少女的屍體維持著不瞑目的模樣。
混混沌沌，真的好不甘心。
白鈺渾身上下散發著濃重的怨氣。
她感覺到自己在飄蕩，她看見枯瘦的養母從醫院中跑出來，在走廊抱著她的屍體哭。
一切走馬觀花似的，司機肇事逃跑，養母悲痛欲絕，幾天迅速脫形，甚至沒來得及等到手術，就在某個半夜心髒驟停死去。
她發了瘋似的想跑到養母身邊，可她和人間好似隔了一層薄膜，她怎麼也觸碰不到對方。
她拍打，抓撓，卻無濟於事。
她被隔在人間之外。
短短幾天，魂靈猶如惡鬼。
她心如死灰，可在醫院晃蕩的時候，她突然聽見一聲輕笑。
“死的真好，你說白鈺看見這一幕會怎麼樣，會崩潰嗎？”
“可惜她看不到了，也不會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看到希望的時刻死去。”
“走吧，回學校了。”
那個女聲好似在自言自語著，帶著說不出來的恨意。
可她從來沒有聽過這個聲音。
有一種強烈的直覺讓她轉頭想去看清那個人的臉。
可就在這時，她麵前一暗，被卷入了濃稠的黑暗。
在這黑暗之中，好像失去了時間，她就這樣飄蕩著，帶著強烈的不甘心與怨恨。
她好像明白了什麼。
她不是無緣無故被車撞的！
一定是有人，有人害死了她！
不光如此，還間接刺激了養母，導致養母死亡！
可她怎麼也想不明白，她究竟得罪了誰，有誰想置她於死地。
她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高中生而已。
她飄蕩著，對時間完全沒有了概念，隻剩下無窮的恨意。
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有一個聲音出現在耳朵邊，非常驚訝。
“咦咦咦？看我發現了什麼！一個窮死鬼！一個要變成怨鬼的窮死鬼！”
這稱呼。
白鈺嘴角抽了抽，身上的怨氣都凝滯了一下。
究竟會不會說話！
雖然她的確窮，但怎麼能忽視她真正的死因直接說她是窮死鬼！
太沒有禮貌了吧！
那個聲音更驚訝了，“啊，原來還有自己的意識啊？這樣很不禮貌嗎？”
“可是據我所知，在你們的世界，有錢就是萬能的，就稱不上沒禮貌了呢？”
“再說，在死前的最後一刻，都還要掛念著錢的問題，難道還算不上窮死鬼嗎？”
什麼鬼？它能聽見自己的心聲？這是什麼東西！
“是的，我的確能聽見你的心聲哦，不過我可不是‘東西’。”
“按照你們人類文學作品中的說法，我好像有點像係統？不對不對，我又不親自幹這種活。”
“有什麼值得尊貴的我親自動手呢？當然沒有啦！”
快成為怨鬼的白鈺幾乎繃不住了，太無語了！這個自戀狂！
對方聽到了白鈺無語的心聲，倒是不怎麼在意。
依舊自言自語。
“好不容易遇到個還清醒的那麼大怨氣的窮死鬼 ，我還是實現你點什麼願望吧。”
“唉，遇見我可真的是你的天大的幸運啊。”
“來，接住你潑天的運氣吧。”
那個東西一閃，丟過來一個發著光的球。
這個球在她懷裏發燙。
白鈺感覺那光好像要照透她的靈魂。
她麵前的黑暗散去，目光都被刺眼的白光占據。
最後，又是什麼都看不見了。
再睜開眼，她躺在熟悉的臥室裏。
看見這熟悉而破舊的擺設，她眼泛淚光。
她居然做夢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