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隱忽現的記憶裏,似乎她很愛說話也很能說,但貌似並沒有快樂,勉強去探尋這塊記憶時,心裏泛起的是酸澀。
“娘子,日光照過來了。”擺弄花草樹枝的半芹說道,用手擋著看刺目的日光。
程嬌娘這才察覺肌膚炙熱生疼,她不由也抬手微微擋著躲避。
人都說鬼是怕日光的,那她這樣是不是就是鬼啊?
日光陡然遮住了。
“娘子,帶上冪蘺吧。”半芹說道,取過一旁的冪蘺給她戴上,“稍微再玩一會兒,我們就回去。”
雖然依舊畏懼日光,但她在外邊活動的時間越來越長了。
這是好的現象,說明她的身體狀況在一天天的好轉。
程嬌娘嗯了聲,繼續釣魚。
荷花池果然比往日安靜了很多,但也不是沒有人經過。
那是一個十四五歲的丫頭,走到前邊轉彎處時,似乎再也不敢走了,將手裏的一個包袱放下來,自己也跪下了。
“求求..放過..公子…”
丫頭顫抖著想把一把花紅紙點燃,但無奈害怕到極點,越是想快點點燃越點不著,越點不著丫頭就越覺得這裏陰冷古怪,如此循環,丫頭幾乎嚇哭起來。
“你幹嗎啊?”
頭頂上傳來聲音。
小丫頭下意識的抬頭看去,首先入目是一個黑乎乎的人影,手裏還握著一根杆子。
“鬼啊!”小丫頭嚇得尖叫一聲,想跑卻不跑不動,跌坐在地上瑟瑟發抖。
半芹也嚇的尖叫一聲,抱住程嬌娘。
“鬼啊!”她也喊道,看也不看四周。
程嬌娘伸手拍了拍她,指了指自己。
半芹這才恍然。
原來小丫頭是被帶著冪蘺的娘子嚇到了。
“你嚇死我們了!”她跳起來喊道,“怎麼膽子這麼小!”
絲毫忘記了方才自己也嚇得抱住了程嬌娘。
小丫頭這才大著膽子抬起頭,看到了一個和自己一般大的小丫頭,活的。
她頓時鬆口氣,定睛看去,發現那個黑乎乎的人影是戴著冪蘺。
“你們什麼人啊!故意跑來嚇人啊!”她也喊道,又是氣又是怕又是委屈又是難過。
“我和娘子在這裏釣魚啊,你突然跑出來才嚇人呢。”半芹說道。
娘子?
家裏的娘子們都不敢來這裏玩了,那麼這個娘子是…
“哦是那個傻子!”丫頭恍然喊道。
“你才傻子呢!”半芹立刻反駁道。
擱在往日作為四公子身邊的丫頭,她是絕對要毫不客氣的教訓這個沒規矩的丫頭的,但此時想到命不久矣的四公子,命都沒了,還不如個傻子呢。
尤其是想到自己,跟了四公子那麼多年,突然人沒了,她們這些丫頭還不知道被打發到哪裏去,做慣了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貼身丫頭,誰還能受得了去做那些粗使丫頭。
看眼前這個丫頭,縱然跟著傻子,但傻子至少還活的好好的,也不用擔心被趕走。
丫頭嗚嗚的哭起來。
半芹有些愕然,自己罵哭她了?
“你哭什麼?你快別哭了。”她忙說道,
那丫頭一聲哭出來沒了拘束,幹脆放聲大哭。
半芹有些手足無措,扭頭看程嬌娘,程嬌娘伸手掀起冪蘺,看著這大哭的丫頭。
“我們吃食短缺的問題有辦法解決了。”她看向半芹,忽的低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