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城一處安居房中。
房玄齡摸著自己的光頭,一臉生無可戀。
“先生,這新城如此待客,與匪寇何議?”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這新城不是讓我等背這不孝之名嗎?”
王通摸著身上的布衣,吹著夜風,臉上全是笑意。
“玄齡,你可還記得入城前,刻在鐵牌上的那段文字嗎?”
說完,王通止不住一陣咳嗽,一臉慘白。
房玄齡嚇了一跳,趕緊上前,一臉擔憂。
“先生,進屋吧,此處風大。”
不忘回答王通之前的話。
“什麼大辟天下寒士俱歡顏?”
“把頭發都剃了,聚在一起,可不樂嗬嗎?”
王通聞言,淡然一笑,想再開口說話,又是一陣咳嗽。
房玄齡焦急守在一旁,又開始責怪騙他們過來的李靖。
“都怪那李靖,這哪裏是王道之城。”
“這裏就是個土匪窩,大隋最大的土匪窩。”
“先生,你不在官場,你不知曉朝廷的規製。”
“這座新城,無論是城門、護城、城牆,還有那些民房都已越製。”
“若按當今陛下的嚴苛,我們住在此地,我等也算是匪寇。”
王通撫著胸口,稍微好受些,望著無邊月色,微微一笑。
“我倒是覺得此地,甚是舒適。”
“我等進城,新城官吏不問我等身份地位。”
“隻問了些最基本的年齡,有無婚配、子女。”
“不分高低貴賤,按需分房子。”
“真是做到了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
“那個光頭魏將軍沒有欺騙你我。”
“至於這剃頭,那官吏說是為了防疫,這倒是很新鮮。”
房玄齡目光盯著眼前這個,比自己還小五歲的先生,眼中滿是欽佩。
十五歲開堂教學,入朝寫下太平十二策,皇帝不采用,憤然離去。
再開學堂,邀天下名士共同進學問。
通百家所長,成一家之言。
“先生,你還是進屋吧,你的身體怕是撐不住。”
王通盯著屋簷上掛著的亮燈,眼中滿是希冀。
“為師能來此地,也不枉餘生。”
“玄齡,明日隨為師去城中轉轉。”
“為師要一睹李靖所說的王道之城的全貌。”
房玄齡一臉苦澀,自家先生這是看不清現在的處境。
這新城,一來就給他們衣物、吃食、房子。
定然是要他們有所付出的。
他不信這世上還真有不圖回報的。
“先生,那官吏說,明日鍾響之後,要起床幹活。”
“您的身體,學生到時候怕……”
王通淡然一笑,剛想開口,又是一陣咳嗽。
房玄齡見狀,連忙將王通扶進屋內。
用屋內那些奇怪的設施,服侍王通洗漱完。
翌日一早。
巨大的鍾聲響起。
房玄齡扶著王通來到人群後排隊。
前方的人群,全是一起逃難來此。
原先一個個雙目無光,宛如行屍走肉般。
如今倒好,都是滿臉笑容,眼神中充滿希望。
摩拳擦掌想要幫這城主幹活,口中說著報答的話。
還是按照昨日的流程,在前方的食堂吃完豐盛的早餐。
今早這頓,比之昨夜那簡單的飯食,真是好上太多。
關鍵是不限量,吃飽為止,還有羊肉湯。
他看到不少百姓流著淚、喝著湯,眼神中滿是感激。
王通簡單吃了點,喝了幾碗羊肉湯。
胸口這才好受許多。
盯著周圍這些窮苦百姓,王通低聲呢喃。
“同天下之利者,則得天下。”
“此真乃王道之城。”
這次,房玄齡沒有反駁。
他清河房家,世族大家,雖也有賑災施粥。
但多為名聲,至於百姓死活,沒人在乎。
而這新城,是真正想要百姓活下去。
衣食住行,各方麵,無微不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