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征站在繁華的街道旁,目送顏直遠去。
環顧四周巨大的變化,從廢墟變成如今的鬧市,感慨不已。
他實在不願眼睜睜看著這繁華落盡,百姓流亡。
聯係這段時日發生的種種,魏征思索著破局之法。
直到王玄策上前,魏征這才回過神來。
“丞相大人,那匿名信已轉交給崔家家主。”
魏征微微頷首,抬腳準備回公安部處理政務。
“信件中的內容,真的不通報陛下知曉嗎?”
見魏征要走,王玄策猶豫片刻,出聲詢問。
聽聞此言,魏征看了眼麵前算是半個弟子的王玄策,微微一歎。
“此時,非是處理這些世家的時機。”
“魏某更不願成為他人借刀殺人的利刃。”
知曉魏征乃是崔家賢婿,王玄策不願相信魏征的一麵之詞。
作為新城日報的記者,如今半個掌舵人。
上前線,下基層,見過太多人性醜惡的一麵。
有些人,好話說盡,壞事做絕。
比起相信他們,他更願相信親身見聞。
將事實公之於眾,讓世人評論功過。
這些年,他一直秉著此理。
通過新城日報,處理了不少貪官汙吏,無良鄉紳。
就算是麵對昔日恩師,也不忘初心。
“可是,崔家廣結天下官吏,儼然有掌控天下的趨勢。”
“若按此發展下去,我聖新王朝怕是淪為前隋那般的結局。”
魏征看了眼一臉認真的王玄策,滿意地點點頭。
新城日報交給這樣的人,他心中無比安心。
但王玄策還是太過執拗,隻覺察到表象,看不清本質。
為了不讓這樣的熱血青年,成為他人手中刀刃。
魏征轉過身,指著一處傳來朗朗讀書聲的私塾。
“真正危害聖新王朝的並不是那些世家,而是這些儒生。”
聽聞魏征的話,王玄策滿臉不解。
他和魏征都是儒家出身,在這亂世,有幸讀上聖賢書便是他們的造化。
他們如今的地位,靠得便是這些聖賢學問。
怎麼到了魏征口中,儒家倒成了危害。
“儒學乃是聖人的學問,習得此等學問的儒生,怎會有危害。”
見王玄策這般反應,魏征苦笑一聲。
是啊,他也從未想過,儒生會危害江山社稷。
但在拜於王通門下,學習三教合一,行仁政,施王道的思想後。
他才隱約察覺,儒學的局限性。
直至陛下命王通、孔穎達、顏師古改製,孔、顏二人大談禮教。
他這才明白,儒家最為真實的目的。
這是以行禮教之名,將等級製度深入人心。
以各種嚴苛教條,奴役萬民思想。
若不是恩師王通據理力爭,舌戰群儒。
陛下立下最初的人人平等。藏富於民的思想,怕是也難以保存。
再加上這一年,這些儒生放任猶太一族收刮百姓。
身為清流,這些儒生官員不屑於商賈之道,對此隻字不提。
他們隻想著借著陛下顏家後人的名頭,將聖新王朝變為儒生的樂土。
陛下在前線廝殺,他們倒想著如何爭權奪位。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
聽著私塾傳來的讀書聲,魏征看向滿臉疑惑的王玄策,鄭重道。
“蓋天下之重,不在一家之興衰。”
“更不在一姓之榮辱,而在萬民之憂樂。”
“儒家思想,對於我聖新王朝乃是劇痛。”
“若說那些世家乃是國之蛀蟲,那天下儒生便是王朝附骨之蛆。”
“蛀蟲輕易可滅,危害有限。”
“但深入骨髓的蛆蟲,非但難以消滅。”
“若強行拔除,甚至危及王朝。”
聽著魏征這番大膽的言論,王玄策震驚當場,久久不語。
這些年,在新城日報,知曉太多地方上的秘密。
也處理不少貪官汙吏,隱隱明白魏征話語中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