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竺開往新城的列車上。
西域各部的百姓,異常興奮,縱情高歌,好不熱鬧。
能參加陛下親自欽定的奧運會,一睹新城的繁華和陛下的風采。
對於他們來說,必是終生難忘之事。
車廂中,各族百姓呼朋喚友,載歌載舞,直到入夜。
但有人歡喜,有人憂愁。
在火車最前頭的官員專屬車廂上,鴉雀無聲,寂靜得可怕。
仿佛這場百年難遇的盛會,與他們無關一般。
這些官員,來自西方各地,皆是一城或一州之執牛耳者。
可如今前路未定,他們如何都高興不起來。
能鎮守或治理一州之地,必是熟讀史書,萬中無一的人才。
對於曆史上,開國功臣的下場,他們心中清楚。
如今,天下安定,百姓富足。
他們這些開國功臣,已無用武之地。
等待他們的,怕是萬劫不複,家族盡滅的下場。
畢竟,這些年在封地上的所作所為,他們心中比誰都清楚。
眾人心中忐忑,憂愁難免,車廂氣氛極為壓抑。
不知是誰,終於受不住,拉起話題。
“陛下此次召我等西方將領入神都參加大會,大會過後。”
“我等是留京……還是……”
此話一出,道出眾人心中的疑惑。
往常在封地一言定人生死的封疆大吏們,此時都不發一言。
十分謹慎,四目相對,期待有人能為他們解惑。
沉默半晌後,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從車廂前麵傳來。
“此次陛下除了召集諸位參加大會,主要還是讓諸位賢達見證陛下泰山封禪的慶典。”
“諸位皆是在功德林有名有姓的功臣,怕是會同陛下封禪泰山。”
“向天上的神明傳達,我聖新王朝的創就盛世之功!”
話音剛落,眾人心中一喜,心中大石落下。
齊齊將目光投向說話之人,正準備出言討教。
當看清說話之人時,眾人心中又是一沉。
說話之人乃是天竺都護府的當權人,有房謀杜斷之稱的杜如晦。
自從魏征鮮少過問朝政,隻盯著陛下的操守。
房玄齡和杜如晦兩人,從眾多文臣之中脫穎而出。
兩人治理的天竺、高句麗如今繁華程度,不輸神都新城。
再加上,眾官員對隻會拍馬的右丞相許敬忠不喜。
兩相對比,眾官員愈發推崇房謀杜斷二人。
杜如晦更是功壓房玄齡,乃是繼魏征之後。
聖新王朝聲望最高的文臣之一,功德林中排第二的文臣。
這樣的功臣,當然不懼入神都。
剛剛杜如晦所說,與他們沒有半點參考價值。
他們如今的處境,好似現在所處的列車。
不知前路風光,隻能不斷前行,若強行跳車,隻能粉身碎骨。
杜如晦注意到周圍投來的目光,輕咳幾聲,朗聲開口。
“諸位無需過分擔憂,陛下乃是千年不出的聖明之君。”
“絕不會苛待諸位有功之臣,此次陛下舉辦大會,意在與民同樂。”
此話一出,眾官員心中的大石,終於落下。
他們皆是遠離神都的將領,對神都之事隻能通過新城快報得知一二。
神都具體發生什麼,最新的政策風聲,不如杜如晦清楚。
有了杜如晦的此番言論,眾官員開始欣賞起車窗外的美酒。
車廂中漸漸熱鬧起來,交頭接耳,分享著各自封地的風土人情。
杜如晦注意到車廂中的變化,心中卻隱隱有些擔憂。
剛才那段話,他既是安慰他人,也是安慰自己。
可當其他官員不再恐懼時,恐懼在他心中慢慢滋生。
這些年,神都新城的變化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既是參與者,也是既得利益者。
如今他的聲望,慢慢逼近當初為陛下謀劃天下,治理四方的魏征。
而今的魏征,雖有一身功績。
卻閑置在家,做著言官所作之事。
進宮勸諫陛下,如潑婦罵街。
雖不知這其中發生什麼,但史書上的典故告訴他。
如今他處於風口浪尖,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複的地步。
但他心中,對於神都皇宮那位年輕的君王,存在一絲幻想。
當年與陛下初遇的場景,到現在還依稀記得。
隻聞他的名字,便毫不猶豫,不顧門第,不問過往,重用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