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清遠總愛下雨,不光連夜下雨,繁忙交雜的白天也要下,白天的雨不似夜晚的傾盆,雨點像線是緩緩落下,是綿長溫柔,有時候太陽也趕著出場,一齊營造陽光照耀的雨天,有時候還有彩虹的光顧,天氣趕著熱鬧。
多雨的初夏打落了葉子花街道的葉子花,卻使得清遠中學教學東樓的爬山虎長得更繁茂,攀過樓層,一直向上,風拂過,傳來一陣陣清脆悅耳的沙沙響,路過的同學總會被這綠意所吸引,忍不住想要靠近借“舉手投球”的行動“搗亂”一番。
晨讀課前的教室裏,大家都各忙各的,有補趕作業的,有吃早飯的,有聊天說笑的……
在教室靠窗的一角,一個女孩紮著高馬尾,另一個女孩一個紮著辮子,她們正為一件津津樂道的趣事而笑得前仰後合時,趣事的主角被惹得有些許不太高興了。
“二位別笑了,有那麼好笑?”陳辰的語氣有些不耐煩了。
南、李二人意猶未盡地齊聲道,“好笑啊。”
陳辰使勁地扯過座椅,發出刺耳的聲音,“再笑!”他言語莊重,有些氣急,緊接又說,“再笑!友盡。”
“阿夏,他生氣了。”南向晚拽著李夏的胳膊,略帶撒嬌的語氣,“這——怎麼辦呢?”
“你哄哄就好啦。”借著鬧意,李夏言辭過於玩笑地回答道。
“阿夏,別鬧了,他生氣了,有些開不起玩笑了。”
李夏推著南向晚坐回座位,“是是是,我們也別鬧了。”她也回到自己的位置,拿起課本準備晨讀,“還是識趣一點,要上課了,我先閉嘴。”
“好啦,陳辰,我們道歉。”南向晚借著道歉的契機,調皮地輕輕戳了他一下,他沒有回應,甚至轉過身不願理她,她沒完沒了地又戳了好幾下。
“算了,行了,打住,你別這樣,”說完,他直接幹脆轉到背後麵向李夏,“你們還是正常點吧,這樣反常,我倒是有些不適應。”
兩人一唱一和,陳辰的氣很快就消了。
陳辰收拾好東西,準備去晨訓,剛走到教室外,蘇許就對他使勁使眼色,他走上前招呼道,“同學,借過一下。”走廊很寬,他偏偏要從這紮堆的女孩們中間走過,穿過後轉身又說,“蘇許,走,晨訓了。”
“那個,我,不好意思,走了。”蘇許禮貌地道別,轉身時歎一口氣,慶幸得以脫身。
他大步小跑追上陳辰,用手拍了拍他肩膀,“謝啦!差點都走不了了。”
“你不至於是進了盤絲洞吧?”
他摸摸後腦勺,無奈地笑道,“這種事兒,我不太擅長,這不有你在嘛。”
“得虧有我。”
“看來,南向晚的那張帖子沒用啊,並沒有混淆視聽。”
“都找上門了,還不開心?被人喜歡可是一件好事。”
“這開心,我送你,你要不要?”
陳辰麵對著蘇許擺擺手,“我不要。”他大步走在蘇許前麵,一直往前走,去踮腳碰了一下爬山虎懸在空中的嫩枝,有些語重心長地說,“有些東西是強求不來的。如果實在是很喜歡的話,我可能會試著再爭取一下。”
男孩其實什麼都不明白又好像什麼都明白,很多見地慢慢在經曆裏突然就領悟了。兩個高高大大的男孩,在夏季校服的裝扮下顯得那樣青春洋溢,似乎有用不完的活力讓穿行的風都來去自在,他們穿過爬山虎裝扮得勃勃生機的教學樓,往操場走去。
教室裏,李夏看著旁邊的位置還是空的,時而翻看著書,時而抬頭看一眼教室最前麵的時鍾,她的同桌還沒來。
趙嘉揚大概率是起晚了,快到晨讀課預備鈴響的前兩三分鍾才匆匆趕來,他身穿著夏季校服,校服襯得少年高挺、修長。白色襯衫短袖加上藏藍運動褲,極為契合年紀的顏色,裝扮著耀眼的少年。書包搭在右肩上,他大步流星地走下講台,迎麵生風,徑直往李夏的旁邊去。
少年的一舉一動散發著他獨有的光芒,青春、朝氣、充滿活力,額頭的密密汗珠在日光的照耀下晶瑩閃亮,總能讓班上的女同學的目光多停留一會兒。
耀眼的人突然闖進在李夏的目光裏,眼珠子沒再挪動而是停駐,她的眼神更加明亮,似乎在閃光,發覺趙嘉揚落座後,她遲來地問候一句,“同桌,這會兒才來啊?”
同桌點點頭,放下書包就趴在桌上睡覺了,一本書被打開立在桌上,借著盲區,他伺機把頭埋進胳膊裏。不管在再大的朗讀聲,他想睡覺,或是閉目小憩,他總不覺得被打擾。但是就這樣還是年級第一,這使得他更耀眼和奪目,長相、才華,他全占了。這注定他的人生是光輝燦爛以至於後麵的一次重大決定於他而言隻是重回正軌的抉擇而已。
連著一周的教室掃除勞動,直到最後一次——周五這天的掃除,雨從正午開始下了一個下午,斷斷續續地下,時停時續。因為下雨天,陳、蘇兩人的下午體訓取消了。在下午最後一節自習課裏,南向晚發覺鈴聲已響遲遲不見自己的同桌離開,轉過頭發現蘇許也還在。壓低聲音,“陳辰,怎麼,今天不體訓啦?”
“下雨了。取消了。”
南向晚側身看著風搖樹雨成簾的窗外,還挺美,又想著放學後的勞動,定會輕鬆許多,因為多了兩個早早盡力的幫手,內心感歎:一整間教室,明明平時7、8個人的勞動量,老周的一個懲罰,現在成了她們兩個人的量,多虧了李夏的同桌,也隻是三個人,比起兩人還稍微輕鬆些,陳、蘇二人趕得來還能幫著倒垃圾,現在是五個人一起,托雨天的福,勞動的強度降低了,今天是周五也是懲罰的最後一天了,終於熬到頭啦,能早一點回家了,這雨下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