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外婆的情緒才剛穩住，許暮就看到剛才那個小女孩扶著一個身材挺拔，頭上戴一頂草帽的老爺爺進到屋裏來，來人正是李外公。
他看起來並不很老，反而精氣神十足，一雙空洞無神的雙眼直直往沙發上“看”過來，試圖衝破眼前的層層迷障看一眼多年未曾歸家的小女兒。
許暮覺得有點奇怪，老爺爺那雙稍顯混濁的眼睛好像看不見他，視線未在他身上停留分毫。
看到來人，李小蝶趕緊起身把他扶到沙發上：“爸，坐這裏”。比起李外婆的激烈反應，李外公顯得淡定很多：“是小蝶嗎？”隻是那不平穩的氣息和微微顫抖的雙手還是暴露了他的激動。
李小蝶哽咽：“是我，爸，我回來了”，說著把許暮拉到父母跟前：“這是我兒子許暮，小暮，快向你外公外婆打招呼。”
倆老人都沉默不語，臉色更差了。
許暮立馬衝麵無表情的外婆笑得眉眼彎彎，軟軟地說了句”外婆好”，然而李外婆並不吃這一套，隻見她把頭撇向一邊，神情不自然地嘀咕道：”誰是她外婆，我不認！”。
許暮聽不懂，但還是感覺到了外婆對自己的排斥，他不敢說話了，腦海裏自動回放著剛才那耳光響亮的一幕。
他轉頭看向李小蝶，茫然無措，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
李小蝶忙朝他眨眨眼，示意旁邊還有一位呢！
許暮隻好鼓起勇氣，一臉乖巧討好的看向眼神並沒有聚焦在自己身上的外公：“外公好，我是許暮，你可以叫我小暮，對了，我媽媽肚子裏還有我妹妹小小暮，我們都很開心見到外公外婆。”
大概是李外婆的那一巴掌，許暮還是更願意親近李外公一些，便東拉西扯了很多，殊不知自己這話猶如平地驚雷，炸得兩位老人腦瓜嗡嗡作響。
李外公沒心情應付他，嘴唇抿成一條直線，“看”著李小蝶一言不發，好像在等她開口解釋。
李小蝶不僅腦瓜嗡嗡，耳朵也嗡嗡的。本來打算先取得父母原諒，過段時間再說肚子裏這個孩子的事，這下好了，倒黴兒子把老底全曝出來了。
李外婆臉色更黑了，眉頭緊皺，她狀似不經意的瞥了一眼李小蝶的小腹，確實微微隆起，李小蝶很瘦，並不顯懷，加上她剛才太過激動，沒發現女兒的異常。
“幾個月了!”她恨聲問道。
”四個多月了，媽。”
“孩子他爸在哪兒，怎麼好端端的讓你一個回來了？”李外公一開口就直指要害，他雖然看不見，但“看”李小蝶的眼神十分有威壓，仿佛自帶眼刀，讓人不敢直視！
李小蝶知道父母沒有第一時間把她攆出去，已經是給她機會了，他們在等自己給一個合情合理地解釋。
她頓了頓，小心翼翼地看著父母說：”是小暮爸爸那邊的問題，他前妻精神有些不穩定，經常發瘋，小暮他爸怕我們出事，就讓我們回來待一段時間。”
一聽這話，李外婆蹭的一下站起來，二話不說又是一巴掌呼過去：“什麼前妻，你給老子把話說清楚”！不過這次沒扇耳光，隻是打在她的手臂上。
冷不防又挨這麼一下，李小蝶手臂都麻了。她媽素來性格強勢，打人很疼！相比她爸，她其實更怕她媽，畢竟她爸隻是看起來嚴肅，從沒動手打過她。
“什麼前妻，他離婚了？”一旁的李外公也厲聲質問。
“還沒離成，現在還在和她前妻打官司，等他處理好那邊的事，就接我們回去”，李小蝶心虛極了，忙看向旁邊的兩個小孩：“二哥二嫂去哪了？”
“打工去了！”李外婆沒好氣地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