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奇怪的問話,甚至有些詭異。
翠瞳的金發孩子卻是露出有些天真的笑容,笑著說:
“我是伊曼紐呀,媽媽。”
他走近被稱作“媽媽”的女人,而女人仿佛突然回過神來,臉上露出驚恐的神色,手臂抬起指向前方,手指神經質一般地顫抖著,連帶著聲音也一起破碎。
“啊,啊,他、他來了,救,救我!!!”女人最後兩個字幾乎是歇斯底裏地喊出,本來美麗麵容此時扭曲宛如惡鬼。
伊曼紐臉上的笑容仿佛麵具一樣絲毫不受影響,他步履堅定地走近並停在了母親的前方,以他目前的身高,還需要稍稍仰頭才能和坐在輪椅上的女人對視。
他像變魔術一樣從手心裏拿出紫色的鳶尾花,把它舉在女人麵前,
“看呀,媽媽,你告訴我的,像蝴蝶就要振翅起飛一樣的花。”
女人,或者該叫她的真名,西爾維婭原本盯著後方虛空處的眼神慢慢凝聚,她低頭看向這束已經有些零散的鳶尾,接著,目光穿過紫色的花束,凝視著和她相似的眼眸。
她欣喜地接過這束花,臉上顯露出溫柔的笑容,“伊曼,我的天使,你回來啦。”
伊曼紐乖巧地仰起頭,“是的媽媽,我和塞繆都回來了。”
西爾維婭原本溫柔的眼神瑟縮了一下,仿若孩子聽見大灰狼的名字,一下子唯唯諾諾起來。
“喔,喔,塞繆也回來啦……”
伊曼紐卻仿佛沒有看見這怪異的表現,或者說,從進屋到現在,這對母子的相處都處處露出不和諧的因素。
“媽媽,我去把花放進花瓶裏,這樣你就能天天看見她。”伊曼紐輕快地說道,眼睛裏露出期盼。
“傻孩子,”西爾維婭語氣寵溺地說,“摘下的花束是不能……”
她突然止住了聲,眼睛裏露出一種名為“害怕”的神色,花束也拿不穩險些落在了地上,被伊曼紐有驚無險地接住。
伊曼紐回頭一看,“塞繆!”他高興地喊道。
“植物離了根很快就會枯萎的,伊曼。”塞繆接著西爾維婭未盡的話說完。
“可是,這麼美麗的花也會……”有些低落,
伊曼紐緊接著又說到,“等到她枯萎的時候我會給媽媽找到新的花!”
西爾維婭遲鈍地點了點頭,眼睛看著塞繆爾,就和剛剛看到伊曼紐一樣,同樣的一幕發生了
“你是誰啊?”
“母親,我是塞繆。”塞繆爾淡淡地回道。
“塞…繆…”女人像一個孩子,重複著這兩個字,仿佛想到什麼好玩的事,又拍了拍手。
伊曼紐握緊手裏的花,像是轉移注意力似的,問道,“塞繆,你上來有什麼事嗎?”
你幾乎從來不進這個小房間的,他在心裏補充道。
“瑪雅死了。”塞繆略微低下頭。
伊曼紐愣了愣。
大概過了幾秒鍾。
“這樣啊……它還是死了。”伊曼紐聲音越來越小。
塞繆看向西爾維婭,“母親,我們先去準備今天的午飯了。”
伊曼回過神來,臉上露出微笑,“媽媽,我一會兒把花裝進花瓶,放在你的窗台上。”
西爾維婭卻已經陷入自己的世界裏,眼神迷離地盯著窗外,對他們的話沒有任何反應。
塞繆知道,女人一旦進入這個狀態便會很長一段時間都不做反應,見此,便牽著伊曼走下樓。
他帶著伊曼走向屋後的小院,推開木門,晴朗的天色已經變得暗淡,隱隱吹來一陣陣涼風。
一路上,伊曼都沉默著。
直到走進柵欄,腳邊是那隻已經失去生機的雪橇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