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盛世？怕是好不了多久，西棠用手帕簡單擦了一下嘴角。
東北方向的天邊，是黑厚的雲，帶著青紫色，天有異象，這盛世怕是不久了。
“帶我去我的廟宇看看吧。”
“沒問題主人！”
街邊的小販們依舊熱鬧喧囂，一些蒙著麵紗的姑娘們一同出行，看胭脂水粉嬉戲打鬧，還有一些孩子們帶著麵具追逐著。
“這些喧囂，其實也是從另一個角度證明了國家繁榮昌盛。”珩忌看著無憂無慮的人們，說道。
西棠點點頭，開口輕笑道：“不錯，可縱觀曆史，盛極必衰，已然是運行規律。”
珩忌驚訝於西棠的消極。
“難道就沒有例外嗎？”
西棠輕笑著，眼裏沒有任何波瀾。
“從來沒有，這世間萬物永遠都是陰陽調和，相輔相成。”
看著眼前麵無波瀾說出這些話的女人，珩忌突然覺得，西棠雖然身處鬧市之中，卻遊離於六界之外，這難道就是神女嗎。
不一會兒，西棠和珩忌兩人就到達神女廟前，人來人往，幾乎人人都是特意來的。
“因為今天是你的祭日，所以來的人比較多吧。”珩忌解釋。
門口的海棠樹上掛滿了白色的絲帶，有的上麵還寫著字，西棠沒有湊近看，直接進入大堂。
泥像塑的七分像西棠，隻是泥像上的神態，更為慈愛和善，像傳聞一樣一種普度眾生的感覺。
“旁邊的小像是什麼？”
西棠看到，在自己的泥像旁邊，還有一個小泥像，也是一個女生，模樣更像孩子，眉眼彎彎笑的非常可愛。
“傳聞裏說，是神女撿到的孩子，但是因為魔神死了，所以大家愛屋及烏也供奉了她。”珩忌回道。
“她叫什麼名字？”
“叫邢長樂。”
“邢長樂……”西棠喃喃著。
突然腦袋一陣刺痛，零星的記憶不斷蹦出。
“你叫什麼名字啊？”
一身大紅色衣服的女人問，隻一個背影就可以看出有多麼榮華富貴，滿頭的金釵，還有仆人在撐傘，白嫩的肌膚和大紅色錦衣相稱。
“我沒有名字。”是一個髒兮兮的小姑娘，頭發亂糟糟的炸起來，可是依稀能看出來兩眼閃著光，是深棕色的眼睛。
畫麵一轉，是女人被一個小姑娘拽著，在密林深處跑。
“娘娘，我們跑出去就好了，那些奇怪的東西就不會追過來了，沒關係，長樂會保護娘娘的……”
稚嫩的童聲，堅定的說，那雙手，自始至終沒有放開過女人。
女人換了一身衣服，淺色的衣衫被提起，方便奔跑。
“長樂，你不用害怕，他們傷害不到我。”聲音如此熟悉，是自己的聲音。
“不一樣，娘娘。長樂家破人亡，都是因為這些怪物。”
……
“娘娘，你別死，你死了，就沒人在乎長樂了……”
“長樂會救你的……”
……
再睜開眼時，西棠已經淚流滿麵。
不過短短一瞬，一些記憶的碎片已經湧入腦海。
珩忌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是覺得西棠的神情不太對。
“邢長樂，最後找到她的屍體了嗎？”那個溫暖著，遇到危險也不會放開自己的溫熱小手，那個為了救自己，不惜一切代價的小姑娘。
“沒有，無盡深淵裏什麼都找不到的，更別說凡人的屍體了。”珩忌搖搖頭。
“無川在哪裏？”西棠抬了抬眼睛，盯著神像看。
“沒人知道，當初神魔大戰，無川就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六界都說，是天上的一些位高權重的把無川藏起來了。”珩忌壓低聲音。
“這就奇怪了，神女的神像收到人的供養，汲取到養分，源源不斷，又做了天大的好事，如果我真的是神女，怎麼會和凡人無二？”西棠嘴角勾著一抹笑，眼底卻冰冷徹骨。
珩忌冷不丁打了個寒顫。
“人供養神像，神仙會因此受到影響養分，是因為神骨。”西棠轉身離開，一邊走一邊漫不經心的解釋。
“神骨在神仙的尾椎骨上兩節，一個凡人想要成仙，第一步要練的就是神骨，要把一個神仙貶為凡人，第一步要做的就是生拔神骨。”
西棠頓了頓。
“不同於鳳凰涅槃重生所受的苦楚，生拔神骨就如同抽筋扒皮，把骨頭敲碎了再一根一根接回去，如此反複三個時辰。命大的就此成為凡夫俗子，命苦的就此魂飛魄散，消失在這天地間。”
珩忌不明白西棠要說什麼。
“所以如果神像收到供奉而我沒有收到供奉，那就是我沒有神骨了。”西棠停下腳步，回頭看向珩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