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氏大廈，總裁辦。
阮陽去樓下送了一趟文件，回到工位坐下，拿出手機查看備忘錄。
秘書小宋來找他：“阮陽，剛剛批回策劃部的文件，是不是你去送的？”
阮陽抬起頭：“是的宋哥，趙經理不在，我就放他辦公桌上了。怎麼了？”
秘書小宋搓搓手：“剛才趙經理打電話來，說附件少了一張表格。袁哥讓我問問，是不是在你這裏？”
阮陽桌上一堆打印文件，他一張一張核對，說：“不應該啊，袁哥把文件交給我，我不敢耽誤，直接就去送了，怎麼會不見呢？”
因為那張表格一開始就不在文件裏啊。
秘書小宋有點兒同情這個剛畢業的小孩，又不方便直接告訴他，隻能說：“你再找找吧，實在找不到，也不要急。袁哥一定有電子版，你去跟袁哥道個歉，請他把電子版給你，再打印一份送去。”
秘書小宋說到“袁哥”時頓了頓，提示到這個地步，聽不聽得懂，就看小孩自己了。
他拖家帶口，還背著兩套學區房的房貸，妻子因為懷二胎剛剛被她的公司“畢業”了，還在家等勞動局的調解結果，他不敢冒險管閑事。
阮陽翻找文件的手一頓，靜了一秒，站起來，微笑著說：“我懂了宋哥，謝謝你指點我，我現在就去道歉。”
自己是又被穿小鞋了。
袁傑最近幾天經常挑出各種理由批評他。
開始阮陽還真以為自己錯了，可是次數一多，他品出不對來。
袁哥在故意針對自己。
從這幾天的經驗來看，那份“憑空消失”的表格，恐怕一開始就不在文件裏。
阮陽歎氣：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俞姐同是試用期中的秘書助理，工位就在旁邊，每天工作量明顯少於自己不說，袁哥還經常表揚她。
不過俞姐清閑，也可能是因為她效率高吧？
畢竟她是研究生，工作能力應該比自己一個小本科強。她又擅長人情世故，和誰遇見都能笑著聊上兩句，除了綠茶香水噴得太多，好像沒什麼缺點。
以後有機會，要多向她學習。
通過季氏的麵試已是意外之喜，如果試用期結束能順利轉正，那為張姥姥治心髒病的錢，還有要……要還給那些人的錢，就都有著落了。
被批評兩句而已，與他小時候受過的委屈相比，簡直像春風細雨一樣和煦。
嗚嗚，好想吸兩口貓回回血啊。
阮陽放下手機，閉著眼雙手捂臉，假裝是家裏的兩隻毛絨絨，深深吸了一口氣，做好了心理建設，準備去道歉。
若有若無的綠茶香味飄過來，是俞白蘭來了，她用指尖戳阮陽的肩膀，說：“小陽，小陽，醒醒，別偷懶了，袁哥找你。”
阮陽搓搓臉，應了一聲：“誒！謝謝俞姐，我這就去。”
他伸手去拿手機，俞白蘭突然打斷他：“對了小陽——”
“啊？”阮陽下意識停下動作，回身看她。
俞白蘭滿臉同情：“我看袁哥心情好像不太好，你快點兒去吧，別讓他等急了。”
被袁傑訓了好幾天，阮陽已經一聽他心情不好，就快要ptsd了。
他四處張望，找到袁傑的背影，急匆匆走過去。
俞白蘭剛剛漱了幾次口，嘴裏還有淡淡的腥膻味，她倒出一片綠茶清口糖，含進嘴裏，又抽出一張麵巾紙，反複揉搓剛剛戳過阮陽的指尖。
俞白蘭垂眼看向隔壁工位的桌子邊緣，那裏放著一部屏幕裂紋的舊手機，它“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