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媽短粗肥碩的手指馬上要碰到塑料袋,一隻貓爪卻更快一步,五個鋒利的小鉤子都亮了出來,一把抓破了塑料袋,勾出幾縷黃燦燦的榴蓮果肉。
貓爪閃電出擊,又順著圓圓的透氣孔,飛快的縮回到了透明的貓包裏。
白大媽急了,氣得直拍大腿:“哎呀!你怎麼也不管好你的貓!榴蓮被它碰髒了,還怎麼給我大孫子吃?!”
峰回路轉,有希望保住榴蓮了!
阮陽大喜過望,但為了不讓白大媽過於生氣,他卻還是做出愧疚的樣子:“這,這真是不好意思,唧唧平時是有點嘴饞,是我沒教育好。”
透明貓包裏,奶牛貓認真舔著爪子,似乎十分滿足。
白大媽還待斥他幾句,一旁的大孫子見榴蓮吃不上了,卻生氣的踢翻盛著韭菜的大鋁盆。
咣當一聲,大鋁盆倒扣在地。
綠油油的韭菜潑灑開。
滾燙的水泥地上,擇好的韭菜和爛葉子一家人團聚,親親密密的抱作一團,白大媽一中午的辛苦勞動就這樣打了水漂。
大孫子踮腳,一把薅住白大媽的“泰迪卷”。
“榴蓮榴蓮榴蓮!!!我要吃榴蓮!!!榴蓮!!!”
頭發被八歲的大孫子緊緊攥在手裏,白大媽不得不順著拉扯的方向低頭,兩百多斤的身體,幾乎折成了九十度,滑稽得有幾分不可思議。
“哎,疼疼疼,金孫別急,奶奶這就帶你買榴蓮去,別急別急!”
聽到有榴蓮吃,大孫子終於鬆開了白大媽,他嫌棄的甩了甩手,幾縷“泰迪卷”從他指縫間飄落。
白大媽眼角都痛出眼淚了,也不舍得教育他一句,一手扶著後腰,還主動去牽孫子的手:“走走,奶奶這就給金孫孫買榴蓮去,一小塊有什麼好吃的,奶奶給你買一整個榴蓮,買個最大最甜的,好不好?”
大孫子哼了一聲,任白大媽牽著走,一隻手端著手機打遊戲,也不正眼看路。
白大媽走之前惡狠狠的瞥了阮陽一眼,又朝著清潔工休息的方向吐了一口濃痰。
祖孫倆走遠了。
阮陽回身,走到清潔工身邊,俯身去拾搭在花壇邊的大掃帚。
清潔工按著掃帚的木柄:“小夥子,謝謝你。大熱天的,你們年輕人上班也不容易,快回家休息去吧,這裏我自己收拾就行了。”
阮陽對她笑了笑,拿過大掃帚:“沒事,阿姨可能有點兒中暑了,先休息一會兒吧。我一個人住,回去也是閑著玩手機,幫您掃掃地還能鍛煉身體呢!”
清潔工看他滿眼真誠,自己又實在是眩暈難忍,也不再堅持。
阮陽手腳麻利的將散落的韭菜掃幹淨,又頂著烈日出跑去小賣店買了一瓶結滿霧珠的冰水,擰開瓶蓋遞給清潔工。
清潔工推拒了幾次,最後接過了冰水,眼圈有些發紅。
*
阮陽回到出租屋,把阮唧唧從貓包裏放出來,推開窗子通風,花一分鍾衝了個戰鬥澡,換上雪白的老頭背心和沙灘短褲,才拎起被貓抓劃破的塑料袋,進了廚房。
阮呼呼剛剛睡醒,伸爪撅臀,懶洋洋的抻了個腰,粉色的小鼻尖突然動了動。
“你好臭啊。”
季明鬆沒理那傻貓。
他今天是真的忍辱負重,為了幫阮陽,不光碰了讓他窒息的榴蓮,還要裝出貓的作態來。
隻是他若不幹預,怕是阮陽的榴蓮真的要被人白白搶走。男孩平日裏舍不得給自己花一塊錢,好不容易買了點喜歡的水果,一路上笑得眉眼彎彎,想來是很期待能吃到。
如若真的被搶走,不用想都知道阮陽心裏該有多難過,想到這裏季明鬆難免心軟,畢竟阮陽對貓照顧非常,他這也算是投桃報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