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陽和秘書小孫的表弟加了聯係方式,幾番溝通下來,敲定了一起合租房子,因為小孫表弟下個月才畢業,人還不能到a市來,所以找房子的事情,就全托付給阮陽了。
小孫表弟是學獸醫的,還是個業餘畫家,喜歡畫油畫,需要一個幹燥、明亮、通風好的房間做畫室。
小孫表弟要占了兩個房間,包括陽光最好的主臥,所以願意承擔三分之二的房租,並且包水電,阮陽想著不能白占人家便宜,以後公共區域的衛生他就全負責了,還可以做早飯。
阮陽不隻在網上查看租房訊息,到了雙休日,還騎著他的二手自行車,走街串巷,去各個小區裏找房源。
阮陽今天看了一套小三居室,環境不錯,主臥是落地窗,外麵還有大陽台,騎車到市中心,隻需要一個小時,通勤的時間直接縮短一半,完美契合了他們兩個人的需求。
更重要的是房主在國外,房租壓得很低,對租客唯一的要求,就是要愛護房屋、保持幹淨。
這是阮陽看了小半個月房子後,找到的最滿意的一處了,跟小孫表弟通了電話,就立刻付了定金,等到下個月一號,就可以搬進去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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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城區的路燈好的少、壞的多,小巷口原本一閃一閃的路燈,今天徹底滅了,也不知道是到了壽命,還是被人蓄意擰了下去。
阮陽心裏想著搬家的事,沒有注意看路,車輪撞到了什麼,自行車翻倒,阮陽也跌了一跤,褲子擦破了,膝蓋處濕熱熱的,大概是流血了,但這還不是最糟糕的。
最糟糕的是,阮陽摔倒時,右手撐了一下地,正好撐在了被踩碎的燈泡上,紮進了玻璃碎片,痛的他一時說不出話來。
借著手機的光亮,阮陽看到小巷中段被人擺了一排磚頭,他剛才就是撞到磚頭上了。
他歎了一口氣,彎腰把磚頭一點一點往兩邊挪開,防止後麵的人再摔倒。
這一看就是有人閑得慌,搞的損人不利己的惡作劇,阮陽又生氣又慶幸。
還好第一個倒黴蛋是自己,要是老人、孕婦路過,被絆了一跤,沒準兒要出人命的。
阮陽彎著腰撿磚頭。
一個嘶啞難聽的煙嗓突然在他身後響起。
“小畜生,幾年不見,你有出息了。”
時隔五年,再次聽到貫穿他人生前十六年的、宛如噩夢般的聲音,阮陽難以自控的全身僵硬了一瞬,他緩緩站直,盡可能從容的轉身。
身型高大敦實的中年男人從陰影中走出來,他的頭發非常短,隻有一層青色的毛茬,吊梢三白眼一大一小,惡狠狠的瞪著阮陽,紅彤彤的酒糟鼻下,外翻的嘴唇叼著半截熄滅的煙屁股,神情憎惡嫌棄。
阮陽挺直身子,讓自己盡可能看著高一點。
他強自鎮定,問:“為什麼提前出獄?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呸!”
中年男人捏下煙屁股,狠狠唾了一口。
關於疼痛與黑暗的舊時恐懼,如同潮水般襲來,阮陽全身都在難以自製的顫抖,他狠狠咬住嘴唇,強迫自己直麵中年男人,他的父親,阮大貴。
阮大貴斥罵他:“沒娘養的小畜生!怎麼跟你親爹說話呢?老子是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