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人多的地方有衛生間。
阮陽幹嘔了一會兒，覺得好多了，從衛生間裏走出來，洗手池在男女衛生間之間，是共用的。
阮陽洗了手，又匆匆洗了一把臉，一位懷著孕的年輕女士，牽著一個小男孩走進來。
小男孩手裏還拿著一輛玩具消防車，乖巧的仰著頭：“媽媽，我們還有多久才能見到爸爸呀？他這次還會請假出來陪我們逛遊樂園嗎？”
阮陽從鏡子裏看到，那位孕婦的眼圈是紅腫的，聽到孩子的話，她眼中似乎悲痛至極，卻還是耐著性子，輕聲問：“媽媽和肚子裏的小妹妹一起陪你玩不好嗎？”
小男孩很聽話，願望沒有立刻被滿足，也沒有大大吵大鬧：“好，但我還是想爸爸也來陪我們。”
孕婦極低的啜泣了一聲，眼看著就要忍不住眼淚了。
阮陽輕聲問：“請問你需要幫助嗎？”
孕婦怕被孩子看到眼淚，捂著臉點點頭：“麻煩你帶孩子去一下衛生間，他自己會尿尿，麻煩你進去幫我看一下吧，我有個電話要接。”
接電話，是很體麵的說法，阮陽自然不會戳破，去傷害一位母親的尊嚴。
小男孩的注意力全在玩具消防車上，沒注意到母親的異常。
阮陽對小男孩伸出手：“來，跟著叔叔。”
小男孩握著阮陽的手，仰著頭看了半天，篤定的說：“是哥哥。”
阮陽帶著他進了男士衛生間，接過他手裏的玩具消防車，糾正道：“是叔叔。”
小男孩依依不舍的看著玩具消防車，撅著嘴走到兒童隔間裏，關上門，猶在童言無忌：“爸爸的同事們才是叔叔，你又白又瘦的，長得比我大不了多少，一定是哥哥。”
阮陽的心受到了一萬點暴擊。
阮陽擺弄著手裏的玩具消防車，上麵銀灰色的梯子是可以動的，連接點有些掉漆，他隨口問：“瘦怎麼了？誰說瘦子就不能當叔叔呢？你爸爸做什麼工作的？我不信他所有的同事都比我強壯。”
小男孩已經提好褲子，走了出來，要從阮陽手裏接過玩具消防車，阮陽沒給他：“先洗手。”
小男孩不太高興，但家教很好，並沒有鬧，跟著阮陽走出去，自豪的說：“我爸爸是消防員！這輛車就是他送給我的，我在他單位見過一模一樣的大大大——消防車，以後我也要開上真的消防車。”
阮陽臉上的笑容淡了，剛剛的孕婦那麼悲傷，結合她們母子的對話，小男孩的父親，八成是不在了，隻是還瞞著孩子。
走到外麵，孕婦已經擦淨了眼淚，隻是眼圈更紅腫了，她謝過阮陽，帶著小男孩洗了手，男孩和媽媽說著話，走出了衛生間。
阮陽在水池前站了一會兒，才發現自己手裏，還握著小男孩的消防車，連忙追了上去。
機場等候區裏隔斷出一個兒童樂園，小男孩已經脫了鞋，進去和別的小孩玩在一起了，年輕的孕婦站在外麵，靜靜地看著他。
阮陽走近了：“不好意思，我剛剛忘記把玩具車還給孩子了。”
孕婦接過玩具車，抿了抿嘴，沒笑出來：“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