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季明鬆沒有要離開的樣子，阮陽猶豫了一下，光著腳下地，踩在地毯上，拉開櫃門，拿了一套休閑裝出來，放到床上。
他又蹲下，在小抽屜裏，想要翻出一雙襪子，最上麵的，卻是秘書小王買的那兩雙象征著友情的“牽手襪”。
他握著襪腰，還在埋頭翻，襪子細長的小胳膊甩來甩去。
難得有讓季明鬆困惑的東西，他問：“那是什麼？”
“啊？”
阮陽蹲著回頭，看到季明鬆的視線落在自己手上，有些不好意思的舉起牽手襪，展示給季明鬆看。
“是朋友送的襪子。”
他捏著襪子的兩隻手，讓它們靠近，吸在一起，解釋道：“裏麵放了磁鐵，靠近就會手牽手。”
季明鬆沒說話。
阮陽開始懷疑，自己舉著襪子的樣子是不是很幼稚，幼稚得讓季總都無話可說了，男人卻突然笑了起來。
不是對他那種溫和的笑，不是對外人那種淺淺的笑，是真實的、發自內心的、難以自製的歡笑。
季明鬆擦了擦笑出來的淚，走過去，一把拉起蹲在地上的男孩，從他手中接過兩雙牽手襪，引著男孩坐在床邊，說：“不用找了，這雙就很好，來，坐下。”
說完，他蹲下身，單膝點地，捧起男孩的腳，放在另一側膝頭。
這一套動作太過行雲流水，阮陽後知後覺的向後縮腳，卻被季明鬆握住腳踝。
季明鬆抬頭，看向不知所措的男孩，輕聲說：“陽陽，別動。”
他的態度太理所當然了，好像在他們之間發生，這樣情侶之間的親密舉動，十分正常一樣。
阮陽一時被他正經的神色唬住了，想起自己還背著假扮情侶的任務，應該習慣和季明鬆親近，才不會在外人麵前露出破綻，也就不再僵持，盡可能放鬆下來，隻是腳趾還不由自主的蜷縮著。
季明鬆的手掌拂過男孩白皙柔嫩的腳心，一根一根揉開害羞的腳趾，才幫他穿好了襪子，又捧起另一隻腳，依樣穿好，才把男孩的雙腳重新放在地毯上。
阮陽的臉紅透了，立刻並攏了腿，襪子的四隻細長小手錯亂著吸在一起。
是空調壞了嗎？
為什麼屋子裏這樣熱？
阮陽覺得自己要透不過氣來了。
他每一次呼吸，都充滿了季明鬆身上矜貴的木質香氣，那香氣順著肺管鑽進他的身體，一點點擠出他所剩無幾的氧氣。
這位坐擁億萬資產的商界精英、被無數人追捧的耀眼男人，竟然就這麼單膝跪在自己麵前，細致又耐心的幫自己穿一雙幼稚的襪子。
這種被珍愛著的錯覺太可怕了。
阮陽生來就是不被愛的，他前二十一年的人生裏，受盡了嫌棄和虐待。
阮陽很難說得清，這一刻，自己心裏真正的感受是什麼。
阮陽隻是恍惚著想，以前電視劇裏常說，情場如戰場，那季明鬆必定是一位攻無不克的常勝將軍。
因為沒有人能拒絕，被這樣優秀的男人，捧在手心上的感覺。
如果哪一日，季明鬆有了真正的心愛之人，那個人，一定會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
但在內心深處，在最最隱蔽的一方角落裏，阮陽抓住了一枚極青的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