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星星默默地將警員彙總的三組口供錄音和文字記錄過了兩遍後,他點燃第三根香煙,在嫋嫋上升的煙氣中,陷入沉思。
法醫及法證的報告已經出來,對被害者的女兒和當天碰麵的好友的口供也已進行補錄。
屍檢結果顯示被害人為中毒身亡,從屍體的胃中發現部分黃褐色液體,內含少量未完全消化的蛋糕和布丁。
化驗結果顯示,心髒血液、外周血、胃內容物中尼古丁含量分別為3.920、2.250、485.560 μg\/mL,遠高於尼古丁中毒劑量,判定為急性尼古丁中毒死亡。
現場采集的水杯上有死者和保姆莫玉蘭的指紋,水杯及杯中剩餘的水均未驗出尼古丁成分。
足跡檢驗顯示,案發現場的鞋印包含四人:被害人張莉、保姆莫玉蘭、繼子陳書生、繼子發小劉斯利。
其中陳書生和劉斯利的鞋印覆蓋在莫玉蘭和被害者鞋印之上,與三人口供基本一致。
經詢問得知保姆莫玉蘭每天早上都會對別墅的各個房間進行基本清潔,其中包括吸塵、拖地和擦拭家具,由此推斷被害人遇害當天,現場留下的鞋印是屬於當天的。
而案發所在房間隻有采集到鞋印的四人進出過,如果是有人當天下毒,那凶手隻可能是在這四人當中。
“尼古丁急性中毒”、“不可能自殺”、“無遺書”、“案發前行為舉止無異樣”、“回家後、被害前未進食”、“飲用水和杯子無尼古丁”、“家人外的其他人無交集或交集甚少”……
池星星摩挲著下巴和嘴唇上方新長出來的胡茬,看著桌麵的記事本上自己寫下的幾組文字,思考接下來的調查方向。
通宵達旦讓他思維變得有些遲鈍,望著窗外已經泛起魚肚白的天空,他強迫自己閉上雙眼休息。
但他分明感覺到天靈蓋的血管在“突、突、突”地跳個不停。
每一次他的大腦在飛速運轉的時候,就會無法控製地進入持續亢奮的狀態。
在別墅中見到的每一張臉,和他聽到的口供錄音中可能藏有有用信息的話語一一對應起來,就好像他們都在自己的腦海中與自己在對話。
死者的繼子陳書生那張俊朗卻始終惶惑的臉首先出現在他緊閉的眼前。
“自殺?應該不會吧,張阿姨很疼我妹妹的,並且她的生活、工作、財富、社會地位各方麵都優於一般人,我想不出來她有什麼自殺的理由。”
“我媽恨不恨張阿姨……我覺得一開始肯定是恨的吧,畢竟張阿姨破壞了他們的婚姻,但是都過去那麼多年了,我媽現在也有自己的生活了。”
“我爸跟張阿姨,說實話我不是很了解他們之間的關係好不好,反正從明麵上看是挺普通的,不是很恩愛,但是也不怎麼會吵架。”
“晚上7:34分的時候,我剛好回了條信息放下手機,阿姨她就回來了,和大家打了個招呼,就說今天比較累,先上去洗漱休息了,讓大家好好玩盡興。然後她就上樓了,沒有再下來。”
白衣青年劉斯利目光銳利,沉穩的表情中帶有幾分悲傷。
“我認為張姨的狀態很像是中毒身亡。莫姨說她沒有碰過張姨,陳書生也一直站在床邊,因此隻有我一個人碰過屍體。”
“陳書生對張姨應該算是沒什麼特別的吧,以前偶爾也有聽他吐槽過幾句,都是些無傷大雅的事情,大學以後基本沒有聽他提起過張姨了。”
“莫姨……我沒有注意到她有什麼不尋常的行為,一整晚不是在幫我們準備吃的東西,就是在收拾廚房、洗手間。直到張姨回來後,莫姨才上去二樓。”
“在我和陳書生上二樓之前,其他人都一直在一樓,我們的活動範圍僅限於客廳、飯廳和洗手間。”
“在小時候,也就是二零一一年的暑假,我們曾在這裏辦過一次聚會。”
莫玉蘭皮膚白皙紅潤,臉頰微圓,與池星星刻板印象中以為的保姆形象有所出入,她的雙眼因為斷斷續續的哭泣而變得紅腫不堪。